宋清殊的十八九歲,每天都素顏帶著黑框眼鏡混在一群鬼佬中去上課。
她那時候,心情在低穀裡,性格又封閉,不肯跟人打交道,被同學搭訕時常發生,但她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對方。
再加上東西方文化,本來就有鴻溝,她從來沒有被同齡男孩子熱烈追求過。
所以溫世譽的出現,簡直打得她措手不及。
在他之前,宋清殊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人能精力旺盛到每天給彆人發早安,午安,晚安,不管她是否回複,都能堅持下去。
為了躲清靜,她設置了消息免打擾,兩個星期下來,未讀消息達到了幾百條。
更沒想過,會有人能每天早上堅持送一束花和一份早餐到樓下接待處,一送就是兩個星期。
他還會在公司附近等她。
有好幾次,宋清殊在車裡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不近跟在後麵的摩托——
是的,在和廖綺徹底鬨掰後,溫世譽的父母似乎對他和廖綺也死了心,不再控製他的生活費,他也又有摩托了。
這密不透風的十四天,給宋清殊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在她第十四次把花和食物扔到垃圾桶後,連上班的心情都沒了。
她竟然也開始琢磨起王千巽那句話來。
上午沒什麼要緊的事,她跟底下人打了聲招呼,直接去找了一趟王千巽。
她去的不巧,王千巽正在罵人。
平日裡情緒比誰都穩定的王醫生,此時聽上怒氣衝衝,哪裡有平時溫文儒雅的樣子?
他診室的門開著條縫,火氣大得能從門內衝出來,再掀了房頂。
宋清殊不想偷聽,但就是能把他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說了他不是喜歡你,隻是看中你的陪嫁,你一意孤行要嫁,受罪的是你!”
“你才多大,就開始恨嫁了,你不嫁人又能怎麼樣?大不了我養你一輩子!”
“有我在,誰也不能把你趕出去,誰再說什麼,你告訴我就是了!”
“哭什麼哭,就知道哭!”
……這句倒是溫柔了一些,聽上去軟了不少,但嗓子還繃著,就有點怪。
可更讓宋清殊覺得奇怪的是,隻有王千巽一個人的聲音,挨罵的人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她也沒聽到哭聲。
但王千巽又分明是給對方留了氣口兒的,並沒有連珠炮似的一直輸出。
好奇怪。
有那麼一瞬間,宋清殊甚至覺得,王千巽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她正納悶,裡麵的聲音卻逐漸小了下去。
“好了好了,彆哭了,你乖乖聽話。有哥哥在呢,嗯?”是王千巽在哄人。
宋清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有種偷聽到彆人家務事的尷尬,可她又是被助理引進來的。
助理在前台登記,歸檔,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才知道王醫生居然有妹妹。”宋清殊隻得跟她小聲閒聊,不去聽裡麵的聲音。
助理點頭:“比王醫生小特彆多,長得跟個洋娃娃似的,可寶貝了。”
又低聲跟宋清殊八卦,“這兩天他妹妹帶了個男朋友過來,我們看著都挺好,王醫生卻說那人一看就不靠譜,因為這件事,發了好幾天脾氣。”
宋清殊很吃驚,心說沒想到王千巽還挺妹控。
兩人正小聲嘀咕,診室的門被徹底推開,王千巽和他妹妹一起走了出來。
她妹妹看上去年紀很小,眉心有顆痣,臉上似乎還帶著一點嬰兒肥。
一雙眼睛因為剛哭過,紅紅的,看人時,裡麵似乎有千言萬語。
助理說的對,他妹妹的確長得像洋娃娃,漂亮得像從遊戲裡走出來的建模臉。
不知在哪裡見過。
宋清殊在記憶裡拚命搜索這個人。
而女孩看到她也愣了一下,對她硬擠出了一個笑臉。
王千巽站在女孩身後,乾巴巴介紹:“我妹妹,王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