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慕容家主捋須的手突然一頓，白須被扯下幾根都渾然不覺。
“好一個相生相克！”他眼中精光暴漲，“歸元宗布下天羅地網，卻不想被此子四兩撥千斤……”
“非也。”飛仙門宗主青袍微動，聲音如清泉擊石，“尋常人即便知曉土克水之理，又豈能如臂使指般操控九階靈符？”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場中那道青衫身影，仿佛要看穿什麼驚天秘密。
玉華門宗主冷哼一聲，袖中拳頭卻不自覺攥緊。
他不得不承認，那個曾經被他視為螻蟻的少年，此刻正在創造神話。
符塔之中每一次破關，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轟隆！”
山符徹底崩塌的巨響將眾人拉回現實。
楊小凡踏著紛揚的土屑走出，眼前卻陡然化作一片怒海。
滔天巨浪如萬千凶獸撲來，鹹腥的水汽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襟。
“嘶……”
觀戰席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那汪洋浩瀚無邊，怒濤拍岸聲震耳欲聾。
即便是隔著光幕，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窒息感。
霍老枯瘦的手掌將座椅扶手捏得粉碎。
“歸元宗……好狠的手段！”
他聲音發顫，渾濁的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往屆論道何曾出現過這等殺局？
這分明是要將天下英才一網打儘！
費騰龍卻突然輕笑一聲。
他注意到場中少年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是獵手看見獵物時的表情。
“他在等什麼？”
“莫非放棄了？”
竊竊私語聲中，楊小凡忽然動了。
指尖在空中劃出玄妙軌跡，靈紋交織竟化作一彎新月。
那月華初時不過巴掌大小，轉瞬間便膨脹如輪，清冷光輝灑滿第十層空間。
“潮汐引月！”
飛仙門宗主失聲驚呼。
但見浩瀚海麵突然掀起詭異波紋，洶湧波濤竟如臣子遇見君王般，惶恐地向兩側退避。
一條康莊大道在怒海中憑空出現，浪花在月華照耀下閃爍如碎銀。
畢炯臉色鐵青，手中茶盞“哢嚓”碎成齏粉。
他苦心布置的殺局，竟被對方以如此詩意的姿態破解。
更可恨的是，滿場修士都在為這神來之筆歡呼喝彩！
“妙啊！”
“這才是符道真諦！”
歡呼聲未落，楊小凡已踏著月光大道來到最後關卡。
熾熱岩漿翻滾咆哮，灼熱氣浪將空氣都扭曲變形。
他卻突然笑了，笑得讓高台上的齊超後背發涼。
“不好！”
周壁猛地站起，卻為時已晚。
懸浮半空的明月突然墜入火海，先前退去的潮水竟倒卷而回。
水火相激的爆鳴聲中，漫天白霧升騰而起。
待霧氣散儘，唯見一道青衫身影施施然邁出符塔，衣袂不染塵埃。
全場死寂。
繼而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喝彩。
那些二流宗門的年輕修士漲紅了臉，有人甚至激動得淚流滿麵。
他們見證的不僅是技藝的較量，更是一場智慧的碾壓。
畢雲此刻剛艱難地劈開山符，金色長劍已布滿裂痕。
他抬頭望見光幕中閒庭信步的身影，喉間突然湧上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