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陳設簡陋得驚人。
一張掉漆的木桌,兩把瘸腿的椅子,牆角堆著發黴的獸皮。
楊小凡的目光卻被牆上懸掛的一柄斷劍吸引……
劍身通體幽藍,斷口處卻泛著詭異的赤紅。
“坐。”
男子用獨臂拎起鐵壺,爐火映得他半邊臉明暗不定。
“你既然認得焦泉,可猜出老夫是誰?”
楊小凡指尖輕觸茶杯,溫熱透過瓷壁傳來。
“若晚輩所料不差,前輩可是閔浩興師兄的……”
“哈!”
男子突然大笑,震得屋頂積雪簌簌落下。
“那孽障還配當你師兄?”他猛地灌了口茶,“老夫閔方業,不過是個連劍都鑄不好的廢人罷了。”
交談中,楊小凡注意到對方眼中閃過的痛楚。
他正欲開口,忽見閔方業獨臂一揮:“小子,你方才在門外搖頭,可是覺得老夫煉器手法粗陋?”
“晚輩不敢。”楊小凡放下茶盞,“隻是疑惑為何不用器紋之法?以前輩修為……”
“你試試便知。”
閔方業突然推開窗戶,凜冽寒風裹著雪粒呼嘯而入。
他指向院中那柄半成型的劍胚,眼中帶著幾分考究。
楊小凡心念電轉,起身來到院中。
劍胚在寒風中泛著青灰光澤,他並指如劍,一縷赤紅火線自指尖躍出。
就在器紋即將成型的刹那,異變陡生!
“哢嚓……”
劍胚表麵突然爬滿蛛網般的冰紋,剛刻好的器紋竟被生生凍裂。
楊小凡瞳孔微縮,耳邊傳來閔方業沙啞的笑聲:“冰城的寒氣專克火性器紋,這是天地法則。除非……”
“除非以幻天境修為強行鎮壓。”
楊小凡恍然大悟,轉身時卻見老者獨臂按在砧台上,青筋暴起。
“二十年了……”閔方業摩挲著砧台上的凹痕,“自從炸斷這條胳膊,我就再沒能鑄成一柄完整的劍。”他突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楊小凡,“但你方才那手‘火線成紋’,分明是失傳的古煉器術!”
楊小凡心頭一震。
這老者眼力之毒,遠超他的預料。
風雪愈急,茅屋簷下的冰淩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閔方業的呼吸有些急促,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斷劍的裂口。
這個問題在他心頭盤踞多年,如同一根刺,每每想起便隱隱作痛。
此刻,他竟對著一個年輕人問出了這個連自己父親都沒能解答的難題。
楊小凡微微一怔,隨即露出理解的神色。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
那種被難題折磨得近乎偏執的專注。
“閔前輩的煉器術,晚輩打心底佩服。”楊小凡斟酌著詞句,目光真誠,“能將古老鍛器術演繹到如此境界,實屬不易。隻是……”
“少來這些虛的!”
閔方業突然拍案而起,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
他布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
“我要聽的是實話!”
屋內一時寂靜。
楊小凡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鐵鏽味,那是常年與金屬打交道的人特有的氣息。
他注意到閔方業袖口磨損的痕跡,還有那雙布滿燙傷疤痕的手……
這是一個把一生都獻給煉器的人。
楊小凡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向那柄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