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要迎娶林姝的消息,如同飛一般傳遍了整個京城。
京中的動向,自然也傳到了軍營裡。
景桓交出虎符,本就讓軍心動蕩。
生怕仁帝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
可兩府的婚事,就像一枚定心丸,穩住了軍心。
沈老將軍的歸來,更像定海神針穩住了洶湧的波濤。
軍營裡的士兵漸漸忘了恐慌,全都傳著景桓與林姝的婚事。
正在擦拭長槍的李二柱手一抖,鐵槍當啷砸在青石上:“王爺要娶郡主了,這是真的嗎?”
身側的一名小兵,聲音洪亮:“那還有假,說是皇上親自指婚,聘禮裝了八輛馬車,從朱雀大街排到明德門……”
“當真?”獨眼老兵王鐵的眼中泛起血絲。
幾日前景桓交出虎符時,他一夜未眠,在營火旁枯坐到天明。
此刻卻露出釋然的笑:“沈老將軍剛回京,就傳出這等喜訊,陛下到底沒忘咱們!”
他們都是跟隨沈老將軍多年的士兵,一直都在盼著這天呢。
幾個漢子說說笑笑,這時李二柱朝著不遠處抬了抬下巴,另外幾人全都停止了說笑。
紛紛起身,朝著那個忙碌的身影走了過去。
烈日下,一盆盆的衣服又臟又臭。
陸承晏頭發蓬亂,雙手機械的洗著。
他的手指被水泡的發了白,額頭上滿是大汗,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日子,竟將他折磨的不成樣子。
原本英俊的麵容又黑又瘦,下巴上的胡茬一直長到了腮邊。
若不是真眼所見,誰能想到英勇無敵的陸小侯爺,竟成了這副鬼樣子。
“喲,小侯爺金尊玉貴的,你怎麼能給我們洗衣服呢,在下可擔待不起。”李二柱一腳踢翻水盆,盆裡的衣服掉在地上,沾滿泥土。
汙水濺的陸承晏一身一臉,他的動作一滯,而後又麻木的把衣服撿了回來。
這樣的日子,每天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老天好像有意懲罰他,讓他把林姝吃過的苦,全都嘗了一遍。
陸承晏非但沒有感覺到憤怒,甚至覺得他們還可以對他再壞一些。
這樣,他的心裡才會好受一些。
李二柱還想對陸承晏動手,卻被人勸住了:“二柱,你理他這種人做什麼,你虐待他說不定他還覺得自己在贖罪呢,彆搭理他了,免得臟了咱們的手。”
“我呸。”李二柱狠狠唾了一口:“若是我知道當初表小姐被送到軍營,便是拚了我這條命,也要護著他,有些人頂著人皮卻不乾人事,好在老天有眼,讓他遭了報應。”
說到這裡,他似是故意激陸承晏:“現在好了,表小姐馬上就要嫁給皇叔了,以後她有人保護了,你不珍惜的人如今卻變的你高攀不起,你現在是不是特彆後悔?”
陸承晏洗衣的動作一滯,眼裡漫上一層痛苦的神色。
他後悔,他無時無刻都在後悔。
他恨自己為什麼被蒙蔽了雙眼,看不到林姝對他的好,對他的付出。
自己抱著魚目當明珠,還做了那麼多傷害林姝的事。
該死的人,是他啊。
陸承晏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呆呆的看著前方。
為什麼不讓他死呢?
他這樣的人,留著也是妨礙林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