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曉。
張家堡外的大校場上,晨霧還未散儘。
三千大軍肅立如林,鐵甲映著初升的朝陽,泛著冷冽的寒光。
張克立於點將台上,目光如刀,掃過台下眾將。
“吳啟、戚光曜——聽令!”
話音一落,兩名將領大步出列。
吳啟依舊沉穩如山,而另一側;
戚光曜身披特製輕便烏茲鋼皮甲,身形如豹,一雙鷹目銳利逼人,鼻若懸膽,殺氣凜然。
“命你二人率山林堡山地精銳百戶所,阻擊西羌來敵!”
張克聲音冷硬,“務必拖住他們十日,為張家堡爭取時間!”
吳啟與戚光曜上前接令。
張克微微眯眼,補了一句:“若事不可為,放火燒林!若仍拖延不住,立刻撤回張家堡,不得戀戰!”
戚光曜嘴角一咧,露出森然笑意:“兄長放心,進了山林,他們來多少死多少!人越多,死得越快!”
吳啟亦抱拳沉聲:“兄長無需多慮,我等已有萬全之策!”
張克點頭,重重拍了拍二人肩膀:“我信你們。”
“孫長清、白燼、李玄霸、呂小步、趙小白、霍無疾、李驍、李陌、章遠——聽令!”
“嘩啦!”
九名戰將齊步出列,抱拳肅立。
張克目光如炬,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你九人率張家堡五百精騎、兩百精卒,並兩千輔兵,即刻東進!”
他聲音如雷,“今日之內,必須拿下西堡!明日——直取燕山衛!”
“諾!”九人齊聲應喝,殺氣衝天!
張克走到孫長清身前,拍了拍他的肩:“昨日趕路回來,還未休息,再堅持兩日。”頓了頓
“拿下燕山衛後,交給白燼,你好好歇幾天。”
孫長清咧嘴一笑,眼中戰意熊熊:“兄長放心,除非天降隕石,否則——此戰,唾手可得!”
張克頷首:“好,我信你們。”
“餘下人並一千輔兵、民夫,隨我押送輜重。”
張克右拳猛然指天,聲震四野:“出發!”
三千大軍轟然應諾,鐵甲鏗鏘,戰馬嘶鳴,殺氣席卷校場!
至於昨日誓師大會是否會泄露軍情?
嗬,早在三日前,張克就已封鎖東邊所有道路——不許進,不許出!
若有人問起,便隻回一句:“軍事演習。”
——等著便是!
其實,張克多慮了。
燕山衛?
窮得連派探馬的錢都沒了,哪還顧得上打探軍情?
西堡,殘陽如血。
破敗的城牆上,百來個麵黃肌瘦的殘兵癱坐在牆根,活像一群餓殍。
胡百戶望著這群連站都站不穩的兵卒,心裡直罵娘——當初牛千戶在時,這軍堡好歹還有五百號能打....能站著的漢子,現在?
現在連他媽耗子都不願意在這兒打洞!
最要命的是糧食。
燕山衛那三個千戶,跟瘋了似的倒賣最後那點軍糧。
胡百戶實在想不通——這幫狗娘養的,是真不怕張家堡打過來?
是,張家堡以前是不攻軍堡。
可那是不想攻,不是攻不動啊!
“百戶大人……”
一個瘦得跟竹竿似的軍需官踉蹌著跑來,聲音發顫,“昨、昨兒送來的軍糧……全是沙子和麩皮,連一粒雜糧都沒有……”
胡百戶閉了閉眼,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軍需官張了張嘴,最終隻化作一聲長歎,佝僂著背走了。
胡百戶心裡發苦——當初牛千戶戰死,他投靠曹千戶;
本以為能過幾天好日子,結果這王八蛋克扣軍餉比牛千戶還狠!
照這架勢,不用張家堡來攻,這軍堡怕是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
突然——
西邊塵土飛揚,大地隱隱震顫!
胡百戶瞳孔驟縮,猛地跳起來:“敵襲!點狼煙!敲鐘!!!”
“鐺!鐺!鐺!”
急促的鐘聲響徹軍堡。胡百戶死死盯著遠處——這陣勢,絕不是小股騎兵騷擾,是真正的大軍壓境!
親兵們手忙腳亂地點燃三柱烽火。
幸好狼糞和柴草不值錢,不然早被那幫蛀蟲賣光了!
那些癱在地上的士兵,此刻竟也掙紮著爬了起來,機械地爬上城頭,抓起開裂的戰弓、弩臂皸裂的短弩……
胡百戶看著這群兵——棉甲破口處露出稻草,箭頭不是石頭就是鏽鐵……
這仗還打個屁!
——
“嗡————!!!”
最先殺到的騎兵在百步外驟然拋射,箭雨遮天蔽日!
“噗!”箭矢入肉!
“咚!”木盾炸裂!
“噠!”泥土飛濺!
“啊啊啊——”慘叫聲撕心裂肺!
還沒等胡百戶反應過來,又是兩輪箭雨覆蓋!
城頭上瞬間倒了十幾號人,剩下的二十幾個兵卒身上都插著箭……
“還擊!!!”
胡百戶聲嘶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