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吉踢了踢山林堡的灰燼,眉頭緊皺:"這就跑了?連打都不敢打?"
李邦盯著那些早已冷卻的餘燼,心頭一沉。
這些灰燼至少已經燃燒了五天以上——敵人早就知道他們要來!
他張了張嘴,卻把話咽了回去。
這個南下計劃是他提出的,現在說出來,野利吉的彎刀說不定就會砍下他的腦袋。
"全軍進森林!"
野利吉大手一揮,"少打一個破寨子更好!"
西羌士兵排成長龍進入密林。
他們攜帶的七天軍糧,已經是野利部落庫存的一半。
這些肉乾、乳酪和炒米,是西羌戰士的命根子。
畢竟在部落裡,他們還能靠野菜雜糧湊合,但出征打仗,必須要有足夠的體力。
李邦看著最後一個士兵消失在林間,暗自歎息。
西羌人從不擔心搶不到糧食——"兩腳羊"也是可以充饑的。
想起祖輩的"榮光",他隻能默默祈禱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指望一個投奔異族的文人有犧牲精神?那也太魔幻了。
三炷香後,吳啟帶著部隊悄然現身。
他們像一群幽靈般開始"掃尾":抹去腳印,砍倒大樹,重新"修整"道路。
新的"道路"蜿蜒曲折,卻隻通向森林更深處......
森林裡,野利吉看到了阿達特留下的路標,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隻要跟著標記走,應該不會有事。
夕陽西斜時,野利吉下令紮營。
西羌軍隊被迫采用"蛇形分段紮營";
精銳的800前軍在清理出的空地上搭起帳篷,後麵的士兵則每200人一組,沿著狹窄的小路分散紮營。
"都快點!"
野利吉催促道,"明天黎明就出發,一口氣衝出這個鬼地方!"
若從高空俯瞰,這支軍隊像一條綿延數裡的長蛇,在漆黑的森林中閃爍著點點篝火。
而黑暗中,一百雙眼睛正盯著這些火光,等待著狩獵時機的到來......
...............................
巴圖是被膀胱的脹痛驚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掀開厚重的狼皮褥子,十月的寒風立刻像毒蛇般鑽進他的衣領。
帳篷外,濃重的霧氣如同亡靈的手指,在營地中緩緩遊蕩。
篝火早已微弱,隻剩下幾點發紅的炭火,在黑暗中閃爍著,像是潛伏在密林深處的野獸眼睛。
"該死的天氣..."
巴圖嘟囔著,跌跌撞撞地走向營地邊緣。
他解開褲帶,正要釋放積蓄的尿液,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沙"的一聲輕響——像是靴子踩碎了枯葉。
"多吉?"
他低聲呼喚守夜同伴的名字,回應他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尿到一半,一股溫熱的液體突然濺在他的腳背上。
借著微弱的星光,巴圖低頭看去,頓時渾身冰涼——那是他自己的血!
喉嚨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細如發絲的傷口,鮮血正汩汩湧出。
"嗬...嗬..."
他想大聲呼救,卻隻能發出漏氣般的聲響。
黑暗中,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接住他癱軟的身體,像擺放祭品般將他輕輕放倒在潮濕的落葉上。
二十步外的營地裡,鼾聲依舊。
沒有人發現這悄無聲息的殺戮,因為周邊的哨兵早已"安睡"。
"就是這裡。"
戚光耀蹲在一棵古鬆的枝椏上,冷眼俯瞰著下方的西羌輜重營地。
這個營地囤積了西羌大部分的馱馬和糧食輜重,規模僅次於野利吉所在的主營。
"哨兵都解決了。"總旗王虎像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後,聲音壓得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