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軍大營,轅門外
周汝貞的官轎剛停穩,營門前的守衛已經橫槍攔住了他身後的親兵。
“隻準巡撫、知府進。”
冉悼抱臂倚在營門柱上,聲音比三九天的冰棱還冷,“其他人——外麵等著。”
衛指揮使張誠的手按在刀柄上,指節發白:"好大的架子!巡撫大人親臨..."
話沒說完,冉悼突然探手一拽——"鏘啷"一聲,張誠的佩刀連鞘被奪,整個人踉蹌著差點撲倒。
"你!"
張誠漲紅了臉正要發作,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鷹唳——
"唰!"
常烈的海東青從半空俯衝而下,鐵鉤般的爪子直接紮進張誠左眼。
"啊——!"
血珠飛濺。張誠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慘叫聲撕破了軍營的寂靜。
荊州知府馬硯舟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官袍下擺沾滿了塵土。
周汝貞腮幫子繃得發硬:"你們燕山軍還有沒有王法?!襲擊朝廷命官,不怕朝廷問罪嗎?!"
常烈漫不經心地撫著海東青的羽毛:"周大人,我這畜生不懂律法。"
他忽然咧嘴一笑,"不過聽說當官的都懂禽獸之言?"
那鷹隼銳利的眼珠盯著周汝貞,翅膀一振,作勢欲撲。
周汝貞嚇得連退三步,差點絆倒,額頭冷汗涔涔。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張克前幾日擺酒設宴的客套,全是做戲。
眼前這群人才是燕山軍的真麵目。
不講官場規矩,不認朝廷法度。
周汝貞心裡發寒。
他這輩子靠的就是官場規則拿捏彆人,可今天,他遇到了一群根本不吃這套規矩的瘋子!
冉悼不耐煩地敲了敲營門:"周大人,進不進?不進就滾,我們要關營門操練了。"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閒雜人等靠近——殺無赦。"
周汝貞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最終還是咬牙道:"……進!"
他吩咐師爺把昏死過去的張誠拖回去治傷,
自己硬著頭皮,帶著腿軟的馬硯舟邁進了燕山軍大營。
能混到一州巡撫,還多次逃脫朝廷製裁,周汝貞自然不是善茬。
逼反齊州軍的事他都乾得出來,怎麼可能沒點狠勁兒?
但今日他忽然覺得——和燕山軍比起來,齊州軍的蒙田單純得簡直像個剛斷奶的娃娃。
燕山軍大帳內,周汝貞剛掀開簾子,迎麵就撞見張克四平八穩地坐在主座上,連屁股都沒抬一下。
左右立著兩個年輕人,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左邊那個足有八尺高,鷹隼般的眼睛在頭骨上細細雕琢,骨屑簌簌落下。刀尖刮過額骨的聲響,聽得人後槽牙發酸。
右邊那個挎著彎刀,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刀鞘。"嗒、嗒、嗒",每一聲都精準地卡在周汝貞心跳的間隙。
正是李藥師,霍無疾。
周汝貞眼角狠狠抽了兩下——這張克連表麵功夫都省了!
說好的"舊疾複發"呢?
現在連官場最基本的體麵都撕破了?
他強壓著火氣,先發製人:"聽聞燕山伯染恙,本撫特來探望。"
張克連眼皮都懶得抬:"周大人有心了,所為何事?"
"燕山伯何必裝糊塗?"周汝貞後槽牙咬得咯咯響,"高擎天在襄陽府肆虐,請燕山軍即刻出兵!"他頓了頓,又補了句,"本撫願出五萬兩犒軍!"
張克隨意地擺擺手:"這點小事,哪敢讓周大人破費?"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本伯倒有件小事,想請周大人幫個忙。"
"何事?"
張克身子微微前傾,嘴角掛著森冷的笑意:"聽說周大人上次親征高擎天,被打得落花流水?
這次本伯給你個報仇的機會——隨軍同行如何?"
周汝貞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