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太平八年三月初一大名府定北軍大營
高嶽拿著急報站在軍圖前,指尖緩緩劃過燕山衛至真定府一帶的防線,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報——!"
親兵快步進帳,單膝跪地,"大將軍,已經確認燕山軍主力已北上,斥候確認張克親率精銳出征,燕山衛、真定府留守兵力不過數千還大半是新兵!"
高嶽眉頭一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嗬,張克這廝,倒是膽子不小。"
他轉身看向副將,"韓鐵山的燕州叛軍現在如何?"
副將抱拳:"回大將軍,那群泥腿子不過占據兩三縣,彈指可滅!"
高嶽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敲擊桌案:"剿滅一群造反的農民軍,不過是錦上添花……"
他忽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但若是趁此機會,一舉拿下真定府,斷了張克的後路,那才是真正的永絕後患啊!"
副將遲疑道:"可我軍目前能抽調的僅八千定北軍,若貿然進攻燕山軍,恐怕損失不小啊……"
高嶽冷笑:"單憑我們自然力量不夠。"
他快步走到案前,提筆疾書,"去,快馬送信給登州衛的多耳袞貝勒,就說——"
他筆下墨跡淋漓,語氣森冷,"燕山軍主力北上,真定府空虛,正是為多奪貝勒去年戰敗報仇的絕佳時機!隻要東狄出兵,與我定北軍重組聯軍,必能一舉奪回燕西平原!"
親兵接過密信,高嶽又補了一句:"告訴多耳袞貝勒,此戰若勝,燕山衛的財貨女子,我分文不取,全歸東狄!"
待親兵離去,高嶽負手望向窗外,冷笑道:"張克啊張克,你以為隻有你會趁火打劫?"
帳外暮色漸沉,高嶽的影子投在軍圖上,正好蓋住真定府的位置。
此時,大燕義軍營地,寒風刺骨。
破舊的軍帳在風中搖晃,韓鐵山裹緊單薄的棉襖,盯著稀稀拉拉的炊煙,臉色陰沉。
一個冬天過去,這支曾經聲勢浩大的義軍,如今隻剩三萬麵黃肌瘦的殘兵。
許多人手裡的刀槍,早已鏽跡斑斑。
“報——!”
一名親兵跌跌撞撞衝進大帳,“血狼王,燕山軍的周使者又來了!”
韓鐵山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快請!”
片刻後,周仁帶著一隊護衛踏入帳中,身後跟著滿載糧食、兵甲的騾馬隊伍。
他拱手一禮,微笑道:“韓將軍,燕山伯聽聞貴軍冬日艱難,特命在下送來糧食千石、刀槍兩千柄、皮甲五百副,另有草原戰馬三百匹,略表心意。”
韓鐵山盯著那些沉甸甸的糧袋和鋥亮的兵器,眼眶一熱,大步上前抓住周仁的手,聲音微顫:“周大人,燕山伯……真乃仁義無雙!我韓鐵山代三萬弟兄謝過了!”
周仁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笑容謙和:“韓將軍言重了,燕山伯常說,偽燕無道,造反有理。”
他頓了頓,像是隨口一提:“對了,聽說偽燕在保定府、延慶府幾個縣城囤了不少糧草軍械,似乎防備鬆懈……”
說完,周仁便告辭離去。
鬼算盤杜九主動請纓相送,騎著一匹瘦馬與周仁並行。
他瞥了眼周仁身上的七品文官補服,忍不住開口:"周兄,上次見你還是百戶武官,怎麼如今改穿縣令袍服了?"
周仁撫了撫官服袖口,故作謙遜:"燕山伯仁厚,念我雖不善兵事,卻也有些苦勞,便給了個衡水知縣的缺。"
他搖頭歎氣,"說來慚愧,我不過是個童生出身,連秀才功名都無,如今卻要治理一縣,隻能日夜勤勉,生怕辜負爵爺栽培。"
杜九聞言,心頭猛地一跳——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秀才!
若是投靠燕山伯洗白上岸,豈不至少也能當個縣令?
甚至知府也未必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