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的長刀已經砍出了三道缺口,刀刃上黏稠的血漿不斷滴落。
這個曾經的偽燕軍總旗此刻衝在最前,他身上的雙層鐵甲被長槍戳出了四五個凹痕,左肩的箭傷還在滲血,卻絲毫不影響他凶猛的劈砍。
"殺進去!"
王二虎一腳踹翻麵前的盾牌手,順勢將刀捅進對方咽喉。
他身後,五百多名俘虜兵如潮水般湧過兩米高的城牆缺口。
這些被俘虜的偽燕“老兵”展現出驚人的戰鬥力——專門挑保定府守軍槍陣的側翼突破。
一個滿臉稚氣的守軍剛刺出長槍,就被斜刺裡殺來的俘虜兵削去了半邊腦袋。
畢竟能拉出去野戰的部隊哪怕拉胯也得看和誰匹配,他們打燕山軍是白銀打王者,但是保定府守軍的成色也就是黑鐵。
稍微有點經驗和有戰鬥力的基本都被郭登和許貴帶到前線去了。
另一邊,程克襄的腰刀已經砍卷了刃。
他帶著一百督戰隊壓著一千多保定府青壯兵死守缺口內側,用城牆碎石和木柵欄堆成臨時胸牆。
"頂住!援軍馬上到!"
他吼叫著劈翻一個衝得太前的俘虜兵,卻發現自己的督戰隊也已經和對麵交上手了。
這群俘虜兵穿著比守軍更好的鎧甲——雙層牛皮甲綴鐵片,有些甚至披著瘊子甲。
暗罵道,全他媽的便宜燕山軍了。
"刀車來了!讓開!"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木輪聲,兩輛塞門刀車從南北馬道推來。
這些特製的防禦器械寬達兩丈,正麵布滿三尺長的刺刃,需要二十人合力推動。
守軍如見救星般讓開通道,刀車轟然撞入戰團,瞬間將衝在最前的幾名俘虜兵紮成重傷,不得不後退。
"結陣!結陣!"王二虎急退數步,指揮部下用長矛抵住刀車,但是他們原本衝開的空間又被壓縮了。
保定府守軍趁機在程克襄的組織下,布起槍陣,從刀車兩側後方刺出密密麻麻的槍林。
俘虜兵的攻勢為之一滯,缺口處的廝殺頓時陷入膠著絞殺狀態。
燕山軍的巢車主要壓製城頭,看不到城裡的態勢無法進行遠程支援,兩方就這樣陷入了血腥的白刃戰。
程克襄的腰刀已經砍出了七道缺口。
這位千戶大人左臂的鎖子甲也被砍出一道缺口。
他環顧四周,心頭一片冰涼——督戰隊已經折損兩成,青壯也是折損了三成全靠他們壓陣才沒潰散。
但也快頂不住了。
"大人!知府大人叫您過去一趟!"親兵的喊聲讓程克襄猛地回頭。
隻見知府黃世錚的緋色官袍在硝煙中格外醒目,他身後黑壓壓跟著數千家丁奴仆,人人抱著柴捆。
黃世錚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惡鬼。
他一把揪過程克襄的領甲,附耳吼道:"帶你的心腹撤出來!快!"
"現在撤防線就垮了!"
程克襄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燕山軍會衝..."
"所以要放火!"
黃世錚貼近他耳邊小聲道,"看見那些柴堆了嗎?半刻鐘後這裡就是火海。"
知府的手像鐵鉗般掐著他的肩膀,"少帶點兒,但彆驚動前線!"
程克襄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望向四周——不知何時,每條巷口都堆滿了柴草,幾個衙役正鬼鬼祟祟地在民房屋簷下潑灑著什麼。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知府的計劃。
"督戰隊聽令!繼續堅守,我去整隊援軍,馬上支援!"
他故意帶著兩個心腹往後撤,臨走前深深看了眼仍在死戰的部下。
這些忠誠的士兵注定要成為誘餌,而他能做的,隻是不讓這個犧牲白費。
趙承正在調遣最後五百俘虜兵預備隊去更換已經疲勞的進攻先鋒軍。
這個薛白衣的副將眯眼望著搖搖欲墜的守軍防線,自信的笑道。"再衝一波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