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寺還算運氣頗佳。
年輕的僧人們抱著鋪蓋卷,神情沮喪地佇立在寺門之外,目睹著百姓們搬進他們往昔的禪房。
這已然算是運氣好的情形了——至少寺廟依舊存在。
而有些寺廟,狀況則著實不堪。
“報!臥佛寺的和尚持械反抗,李將軍已親自前往鎮壓!”
張克頭也不抬地翻閱著賬冊,問道:“死了多少人?”
“三百多個僧人。”
親兵三子抱拳回稟,“剩下的都已安分。”這已是今日第四座反抗的寺廟。
自征用令下達以來,燕山軍在各處佛寺查獲了成箱的銅錢、整錠的官銀,甚至還有來自海外的金餅。
更不必說那些藏匿於密室中的地契、借據,以及……
“這群妖僧。”
李玄霸一腳踹開大覺寺的暗門,隻見裡麵赤身裸體地綁著十幾個少女,牆上還懸掛著密宗的雙修圖。
他揮起斬龍大劍,佛像的腦袋應聲落地。
張克原本並無滅佛的打算,然而架不住有人自尋死路。
當夜,西山腳下新豎起百餘架絞刑架。
在火把的映照下,“密宗妖僧”的木牌在秋風中搖曳。
百姓圍聚觀看,有人往屍體上投擲石塊——這些和尚放印子錢時逼死了不少人,更彆說密宗歡喜禪在佛教內部都屬於異端,隻能暗中修習,其行為挑戰了整個社會的底線。
張克未曾料到,經曆過“三武一宗”滅佛之後,如今當和尚需有度牒,朝廷對僧侶數量嚴格把控;
但寺廟積累的財富仍令他驚愕不已。
他的想象力終究有限——原來這幫僧人不僅協助富戶偷稅漏稅,還暗中放貸,囤積的金銀銅錢堆滿了地窖。
更不必說那些提前囤積的糧食和煤炭,顯然是妄圖趁著寒冬大發橫財。
“充公。”
張克一揮手,毫無商榷的餘地,“這皆是佛祖的財富,張某替他們修修功德。”
他粗略估算,僅抄沒的寺廟財物,加上從燕京廢墟中挖出的金銀,竟足以填平此次燕京重建的開銷。
原本他都打算虧幾百萬兩以絕後患搞基建,未曾想反倒有所盈利。
“果然,替佛祖修真功德,是會有福報的。”
張克啞然一笑,眼底卻毫無溫度。
他盤算著,燕京的寺廟保留十座即可,挑選那些老實本分的,其餘的儘數拆除,勸人向善還是好的。
僧侶人數不得超過一千,剩餘的全部還俗。
至於罪名,佛寺自古以來便難逃七大罪:
一曰不從事生產;
二曰不繳納賦稅;異世界也是,非盈利組織)
三曰囤積田產;
四曰貪墨斂財;
五曰藏匿人口;
六曰幫人避稅;
七曰私行淫亂。
依照這七條進行查核,符合三條以上的,直接拆廟!
張克甚至覺得有些諷刺——某位異世界的大師,似乎這七條全占。
“佛教這千年的傳承,還真是一脈相承啊。”他嗤笑一聲。
不能展開詳述,都怪某方丈將寺廟七大罪幾乎犯了個遍)
通州三河縣張克之簡陋府邸。
小太監王德全跪於地上,手捧聖旨,抖若篩糠。
其身後,兩具侍衛的屍體尚在汩汩冒血,李陌的陌刀刀刃上,一滴暗紅血珠正緩緩滑落。
“定、定北侯張克接旨——”
王德全嗓音尖厲,已然走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