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典型的權錢交易,各取所需。
高起潛在金陵皇城裡,在皇帝曹禎身邊,或許隻是個不入流、需要看王振、黃景等大璫臉色行事的“小卡拉米”;
但一旦離開京城,代表皇帝監軍地方,那便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欽差!
彆看他不過七品,巡撫見了也得客氣三分,甚至刻意逢迎。
權力的大小,從來不止於品級高低,更在於與最高權力核心的距離。
在這方麵,內官太監天然就比外臣有著無法比擬的優勢。
此刻,在這富麗堂皇的彆苑花廳內,豫州巡撫趙文華正坐立不安。
他麵前擺著幾樣精心準備的古玩玉器,還有一張悄無聲息推過去的、麵額一千兩的十張銀票。
他正苦苦哀求著高起潛。
“高公公,此事萬萬拖不得啊!”
趙文華額角見汗,也顧不得封疆大吏的體麵,語氣近乎哀求,“王通畢竟是正二品都指揮,不明不白吊死在我開封府教坊司,這…這成何體統?
若不能迅速結案,給朝廷一個‘合理’的交代,朝中禦史言官的彈章恐怕立刻就會像雪片一樣飛進通政司!
下官倒不怕罷官去職,隻怕有損朝廷體麵聖譽啊!”
他這話半真半假。
他怕的哪裡是朝廷體麵,分明是怕自己政治生命乃至身家性命不保!
他太清楚這裡麵的風險了。
他朝中並非沒有政敵,一旦有人借題發揮,參他一個“治理地方無能,致統兵大員橫死,有損國體”,罷官都是最輕的。
更重要的是,他趙文華根本禁不起查!
侵吞治理黃河的款項、毀堤淹田以低價兼並土地、暗中交往就藩河南的福王、周王…乃至更多見不得光的勾當,一旦因為王通之死而被順藤摸瓜查出來;
那可就真是滅頂之災,神仙難救!
他必須儘快把王通的死定性,捂住這個蓋子。
廳內侍候的仆人,早已不動聲色地收下了趙巡撫塞來的紅包,此刻都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
高起潛端著官窯瓷杯,慢條斯理地撇著茶沫,享受著趙文華的卑躬屈膝。
他心中頗為受用,出京監軍真是美差啊!
這一路上,各方官員、士紳的孝敬絡繹不絕,裡外裡加起來都快十萬兩雪花銀了。
想當初在金陵宮裡,一年到頭辛苦鑽營,能落到自己手裡的,也不過幾千兩銀子,真正的大頭都讓上麵的幾位大珫分潤了。
至於為何不自己掏出點銀子來補貼軍隊,平息怨氣?
高起潛覺得這想法簡直荒謬!這錢是他高公公辛辛苦苦、冒著風險“賺”來的!
軍餉和撫恤那是朝廷戶部該出的錢,軍隊也是朝廷的軍隊,憑什麼要他一個太監自掏腰包?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在他思維裡,這兩件事涇渭分明,絕不能混為一談。
有這種想法的人肯定沒當過官,沒收過錢,不然不會有如此不可理喻的腦回路。
對於王通的自儘,高起潛起初也略感意外,但隨即便不以為意了。
不就是拖欠軍餉撫恤嗎?都拖了幾個月了,之前不也沒什麼事?
按照他的經驗,再拖幾個月,然後周而複始,拖上幾年,這事慢慢也就淡了,最後不了了之。
至於丘八們會不會因此鬨事甚至造反,那是王通這個都指揮使禦下不嚴、無能,不能體會朝廷的難處,不能有效彈壓的結果。
他正好參奏一本,把責任全推給王通。
現在王通自己死了,反倒省事。
人死了,債自然也就消了。
剩下的豫州軍軍官,不過是一群衛指揮使、千戶之類的小角色,翻不起大浪。
他正好可以奏請皇上,重新任命一個聽話的都指揮使,既能討皇爺歡心,顯示自己辦事得力,又能借賣官鬻爵再撈一大筆銀子。
這麼一想,王通死得真是好啊,死得恰到好處!
就在他暗自盤算,心情漸佳之時,高府的老管家弓著腰,小心翼翼地走進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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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發顫地通報:“老…老爺,門外…門外來了一群豫州軍的軍官,說…說要見您,詢問王…王帥的死因…”
管家越說聲音越低,大氣不敢出,生怕觸怒了這位開封府裡除去幾位王爺外,最有權勢也最難伺候的“爺”。
高起潛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殆儘。
他猛地將手中的茶杯頓在桌上,發出“啪”一聲脆響,茶水四濺。
“什麼?!”他尖細的嗓音因憤怒而拔高,顯得格外刺耳,“一群不知死活的臭丘八!還敢找到咱家門上來了!真真是反了他們!”
他眼中閃過厲色,“來得好!正好一並收拾了!”
他霍然起身,對趙文華道:“趙大人,咱家跟你借點人手!把你開封府的衙役調一隊過來!”
趙文華此刻已與高起潛綁在同一根繩上,豈敢不從,連忙拱手:“自然聽公公安排,下官這就去安排。”
在高起潛看來,豫州都指揮使王通勉強還算個人物,值得他稍微費點心思應對。
至於眼前門外這些什麼衛指揮使、千戶,在他眼裡簡直就是一群不配上桌的臭丘八小角色,狗屁不是!
正好借這個機會,狠狠立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爺!
也讓朝廷看看,他高起潛辦事,是何等的雷厲風行!
這些章節我增加了一些心理描寫,主要為了讓讀者不要試圖理解共情這幫剝削者;
用現代正常人的思維道德觀套在他們身上根本不適用,用比較容易理解的話就是婆羅門眼中達利特算人嗎?
你共情剝削者,剝削者會共情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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