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聞詔四將在壓抑的氛圍中達成共識後,軍事機器再次開始笨重而緩慢地運轉。
儘管前途晦暗,但仗終究要打。
經過一番權衡,依舊由作戰最為莽的平賊左將軍賀仁龍率領四千禁軍,作為先鋒,向西麵的虞城縣方向發起進攻。
平賊右將軍曹汴蛟則率領著全軍最為寶貴的八百騎兵,遊弋在主力側翼,伺機而動。
他們的任務並非正麵攻堅,而是等待賀仁龍的強攻將左梁玉的主力,尤其是其中軍精銳調動出來出現戰機時,便要以雷霆萬鈞之勢進行包抄突襲;
力求在毛河、響河一帶,給予豫州軍主力毀滅性打擊。
戰略目標很明確:拿下虞城縣,進而劍指歸德府府城所在的商丘縣!
隻要光複整個歸德府,他們就能獲得一片相對廣闊、富庶的根據地;
獲得持續的錢糧兵源補充,真正擁有與左梁玉叛軍長期抗衡的資本。
僅靠一個夏邑縣的“熱情捐輸”,對於八千禁軍而言,無疑是杯水車薪,難以持久,何況他們必然要擴軍。
作為代表朝廷正統的“王師”,作為封建地主階級利益的扞衛者,他們不能敗,也敗不起。
與此同時,曹聞詔和鄭維城則留在夏邑縣,忙於一項同樣緊迫卻令人無奈的任務——練兵擴軍。
指望這八千禁軍就能平定席卷豫州的叛亂,無異於癡人說夢。
幸好兵部侍郎曾仲涵總算還給了他們一點微弱的希望:準許他們“就地團練”,招募鄉勇助戰。
當然,這些“團練”隻是沒有朝廷編製的民兵,糧餉需自籌,地位與正規禁軍天差地彆。
臨時工、輔警、勞務派遣,大概就是這麼個玩意兒。
想為這些人爭取到正式的禁軍編製?
彆做夢了,他曹聞詔四人根本沒那個資格和門路。
眼下,也隻能勉為其難,有什麼條件打什麼仗了。
賀仁龍率領的四千禁軍先鋒,很快便推進至響河沿岸的營盤鄉陳潭溝一帶。
果然,左梁玉早已在此嚴陣以待。他深知己方野戰能力不如禁軍;
並未選擇正麵決戰,而是充分利用響河兩岸的丘陵地形,早早紮下了連綿十座營寨;
扼守住官道要衝和各處製高點,擺出了一副以逸待勞、憑險固守的架勢。
朔風呼嘯,卷起豫州平原上的枯草與沙塵,將天地染成一片昏黃。
響河兩岸,戰雲密布,肅殺之氣彌漫在初冬的空氣中。
賀仁龍勒住戰馬,鐵甲在陰沉的天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媽的,姓左的這廝倒是會當烏龜。"
"擂鼓!"
賀仁龍的聲音如同破鑼,在清晨的寒風中格外刺耳。
戰鼓擂響,上千禁軍如潮水般向豫州軍第一道營寨湧去。
箭矢如蝗,從寨牆上傾瀉而下,不斷有士兵中箭倒地,但禁軍陣型絲毫不亂,盾牌手在前組成銅牆鐵壁,長槍兵緊隨其後,步步為營。
賀仁龍一馬當先,手中大關刀舞得虎虎生風,箭矢叮叮當當打在鎧甲上,他卻恍若未覺。
主將如此悍不畏死,極大地激勵了禁軍士卒。
“兒郎們!隨我破寨!
先登者,賞銀百兩!”
他們發出震天的呐喊,緊隨其後,如同潮水般湧向豫州軍的營壘。
賀仁龍那柄大關刀揮舞起來,風聲呼嘯,力道千鈞,簡陋的寨柵在他麵前如同紙糊一般被劈開撞碎!
他率先突入寨中,刀光過處,殘肢斷臂橫飛,鮮血濺滿他猙獰的麵龐和鎧甲,宛如地獄歸來的修羅。
豫州軍雖據險而守,但被賀仁龍這種猛打猛衝的瘋子打法打懵了。
徐勇見狀,急忙率兵來援。
兩軍在寨門前殺作一團,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賀仁龍大關刀所到之處,血肉橫飛,無人能擋其鋒芒。
徐勇勉強接了三四招,虎口迸裂,鮮血淋漓,隻得敗退下去。
"廢物!"
賀仁龍啐了一口,率部繼續向前衝殺。
首日交戰,賀仁龍竟連續攻破兩座營寨,擊潰上千豫州軍,將其殘部向後驅趕。
戰場上留下了大量豫州軍的屍體和丟棄的兵器旗號。
然而,左梁玉用兵,亦有章法。
他深知己方裝備和單兵戰力不如禁軍,絕不與其硬拚。
雖初戰失利,連丟兩寨,卻敗而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