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翼漢攔不住俄木布那夥人,轉身就往王宮瘋跑去報信。
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他跑得太急,袍子下擺被風掀起,踩在積雪裡的靴子“咯吱咯吱”響,濺起的雪沫子沾了滿褲腿。
到了景福宮門口,王宮守衛橫槍想攔,卻被他一把搡開——這時候哪還顧得上規矩,過了今天不動手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他一路闖進宮道,直奔王座殿,那股子不管不顧的勁像極了某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還能抽空拿出手機直播,二十多歲棒小夥連六十多老頭都攔不下;
連手機都搶不下來。
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金磚上晃得人眼暈。
李倧正坐在禦座上發呆,見洪翼漢一頭撞進來,臉上瞬間閃過尷尬——畢竟前陣子他一直找借口避而不見。
“愛卿這是……何事?大晚上的,怎慌成這樣?”
李倧強裝鎮定,可聲音裡的慌亂藏都藏不住。
洪翼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響。
他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王上!不能等了!
燕山軍的使節,已經自己提著刀殺去東狄使者喀爾喀的府邸了!”
“現在必須立刻清算領議政金自點!
等天明對方發現東狄使節喀爾喀死了,金自點肯定會勾連韓家兄弟包圍王宮,逼您殺了所有反對派的!
到時候內有奸臣作亂,外有大軍兵臨城下,高麗的宗廟社稷就徹底完了!”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崔鳴吉和李景奭聽聞洪翼漢強闖王宮立馬就趕來了。
看見洪翼漢跪在地上哭,崔鳴吉當場炸了,指著他的鼻子就罵:
“洪翼漢!你這瘋狗毫無尊卑,不講禮節,竟敢擅闖王宮!”
唾沫星子濺了滿地,“你這亂臣賊子,是想脅迫王上承認那個定北侯的冊封嗎?
你跟那僭越的定北侯一路貨色,全是禍亂朝綱的逆賊!”
洪翼漢猛地抬頭,眼睛紅得像要滴血,也顧不上君臣禮節:“啊西八!
崔鳴吉你睜眼看看!燕山軍特使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把喀爾喀的腦袋砍了!
都火燒眉毛了還講禮製?咱們再不動手,我們明天全得被金自點那群人滿門抄斬!”
崔鳴吉聽完,像被天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這輩子研究《周禮》《尚書》,他心目中的外交該是雙方坐下來談條件博弈像下棋一樣,高麗待價而沽,立於不敗之地;
哪見過這種直接動手“物理解決”對手的使節,根本不談條件的猛人。
這哪是天朝上國的做派?
連半點禮法規矩都不講了!
最先回過神的是李景奭,他往前跨了一大步,語氣急切得像要著火:
“王上!當務之急是立刻派禁軍包圍金自點的府衙!
彆讓他狗急跳牆聯係韓家兄弟那群逆賊!
先把漢城控製住,再火速傳召全羅道節度使李浣來勤王,發討狄檄文聯絡各路義軍!再晚就來不及了!”
李倧還在猶豫,手指死死攥著禦座扶手,指節都泛了白:“我們……我們還沒準備好啊……現在起兵,是不是太冒險了?”
崔鳴吉也怯生生地湊上前,聲音細得像蚊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