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淩晨,天剛蒙亮,海麵上還飄著淡灰色的晨霧,連浪濤聲都透著股冷意。
秦叔夜帶著燕山軍兩千先遣部隊,借著這層霧在遼西走廊悄悄登陸。
其中八百名士兵穿著著繳獲的東狄正黃旗布麵甲,遠遠瞧著,跟真的東狄兵沒半分差彆。
等天徹底亮透,晨霧散了些,先遣大軍已全部登岸。
秦叔夜拔出腰間鐵鐧,指著煙台河的方向,聲音乾脆:“去占了煙台河上的所有橋梁、渡口!
斷了山海關和寧遠城的聯係,一隻鳥都彆讓它過去!”
五百士兵扛著刀槍往河邊衝,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腳印,踩碎的冰碴子“咯吱”響。
緊接著,兩百名穿著東狄正黃旗布麵甲的草原兵湊了過來;
他們早用炭灰把臉塗黑,身上抹滿了提前備好的豬血,有的還故意撕爛披肩,露出裡麵“滲血”的布條,活脫脫一副剛從戰場上敗逃下來的慘樣。
“不用去寧遠城報信!”
秦叔夜拍了拍一名草原兵的肩膀,叮囑道,“一路往北跑,一路喊!
就說山海關東狄大軍全軍覆沒,莽古爾泰跑了失蹤都可以!喊的越亂越好!”
偽裝成東狄敗軍的草原兵們翻身上馬,打馬就往寧遠城的方向衝。
剛跑出去沒多遠,喊聲就傳了過來:“山海關沒了!正藍旗全死光啦!”
“莽古爾泰郡王被抓了!揚古利將軍跑了!”
“燕山軍殺過來了,快逃啊!”
秦叔夜站在高坡上,看著草原兵的身影消失在雪原儘頭。
他心裡門兒清——真假消息不重要,關鍵是徹底攪亂東狄的軍心,讓正黃旗和正藍旗互相猜忌,亂就行。
就算騙不開寧遠城門,也得先把東狄遼西走廊後方攪成一鍋粥,讓東狄摸不清燕山軍的虛實。
這些草原兵不會在寧遠城停留,會一路傳播山海關全軍覆沒的消息,一路跑到盤城大淩河一帶,順便偵查路況。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整個遼西防線的東狄軍,都沉浸在“山海關大敗”的恐慌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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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寧遠城,城門剛打開沒多久,寒風卷著雪粒往城裡灌。
正黃旗甲喇額真塔塔庫,身材相比於虎背熊腰的東狄戰將有些單薄;
內裡穿著正黃旗布麵甲,外麵披了件厚實的貂皮鬥篷,領口還圍著圈狐毛,正站在城門邊跺腳取暖;
他在監督盛京後方來的運輸車隊進城,這些車隊昨夜趕了半宿路;
天黑了,沒趕上進城,現在要在寧遠城補點草料,再往山海關繼續送。
“快點!磨磨蹭蹭的!”塔塔庫對著車夫們吼,“耽誤了糧草運輸,仔細你們的皮!”
話音剛落,南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的聲響越來越近,像鼓點似的敲在人心上。
塔塔庫心裡一緊,抬頭往南看——隻見十幾名穿著正黃旗甲胄的士兵,騎著馬瘋了似的往北跑,馬鬃上都沾著雪和血;
嘴裡還嘶吼著:“山海關淪陷了!快逃啊!”
“莽古爾泰郡王被抓了!正藍旗全死光了!”
“揚古利將軍戰死了!莽古爾泰投了燕山軍!”
“不好!”
塔塔庫臉色驟變,拔出腰間的彎刀,對著守城士兵大喊,“關城門!快關城門!彆讓亂兵衝進來!”
城門口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寧遠城的傷員們躺在帳篷裡,聽到“正藍旗全死光”的喊聲,瞬間炸了,掙紮著從帳篷裡爬了出來,搶了馬廄的馬,跟著往北逃;
等著進城的運輸隊,車夫們哪見過這陣仗,把大車往雪地裡一推,糧食袋子滾了一地,有的還破了口,一個個麥餅高粱餅落在雪地上;
人混在亂兵裡,頭也不回地往北跑;
連守城的正黃旗士兵,都有幾個慌了神,丟下手裡的長槍,跟著往北麵逃——他們怕了,怕燕山軍真的殺過來,怕自己成了刀下鬼。
“都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