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遼西走廊溫暖的不止寧遠城,還有山海關。
山海關西羅城內,燕山軍臨時衙署的窗欞糊著厚紙,把呼嘯的風雪統統擋在外麵。
蜂窩煤爐子裡的炭火燃得正旺,把整個屋子烘得暖融融的,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炭香。
張克坐在梨木案前,手指捏著枚青釉棋子,指腹摩挲著冰涼的釉麵。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大魏完整的一幅堪輿圖上,眉頭微微蹙著——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挑人去高麗坐鎮,把反抗東狄的火再燒旺些,最好能燒過鴨綠江。
原本計劃中韓仙是最優解。
那家夥統兵、練兵都是一把好手,哪怕隻帶千百人,也能去了高麗把鬆散的高麗義軍擰成一股繩,借著地形城池跟東狄硬剛。
可現在不行,韓仙開春就得南下閩州,去鋪他“世界帝國”海洋霸主的底子;
這是關乎長遠的大事,要強開工業化,沒有大量資本積累白銀撐著根本不行。
以現在大魏的農業生產力,他搞的工農業剪刀差那一套必然會死很多人,早晚得鬨出大饑荒;
玩過鋼絲的都知道核心區的人口損失是破壞根基的,資源不夠可以搶,可以買,核心人口不夠你上限就在那擺著。
這也是張克不急著南下取金陵的原因。
各地的藩王、野心家,就盼著有人把小皇帝掀了,到時候好舉著“為帝報仇、誅張賊”的旗號起兵。
真要是那樣,還得一個個去平叛,西南那些山地軍隊不是不好打,而是地形實在是太麻煩了,一片片的山脈能把大軍後勤累死。
作者坐高鐵就是通過平原和山地隧道來判斷到哪了?
西南遍地是高山,大軍後勤的噩夢。
內戰能快則快,得積攢政治資本,也就是大義。
隻有滅國級的功勞在身上,將來換天命才順理成章,這是中原傳統的功德天命論;
那位置除了血緣傳遞就是功成於天命,而德立於民心。
哪怕如劉裕、魏武、隋文、宋祖乃至朱八八,都得先立功才好慢慢進步;
像武周你沒有功德傍身打底必定是人亡政息,畢竟天下是人老李家天可汗打下來的;
靠結個婚就想分房產天下),萬惡壓迫的封建時代可沒有知心姐姐的“正義判決”和文明進步。
os:作者沒有諷刺,所以說萬惡的舊社會,打打殺殺的一點都不文明進步)
張克可不想在一片廢墟屍堆上稱孤道寡,又不是那個腦抽殺爹還搶骨灰盒的阿爾薩斯。
扶持左良玉、拉攏齊州蒙家兄弟,都是這個心思——給大魏留著點體麵,讓那些蟲豸彆沒事盯著燕山軍找茬,先把內部的叛逆清乾淨再說。
至少現在,他在民間的人設立得還行:是“救國救難、抗擊外敵的大魏忠臣的二郎顯聖真君”隱隱有封神的傾向。
張克也在通過統治地盤的擴大不斷學習成長;
暴力雖說是權力的根,但人設是降低統治成本的關鍵。
暴力能逼得人不敢做什麼,卻沒法讓人真心實意去創造、去奉獻。
暴力是骨架,人設就是填進去的血肉和靈魂。
就像清算政敵,得包裝成“清理冤獄、正義不缺席”;
梁山造反要喊“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