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藩急得在屋裡轉圈,錦靴踩在波斯地毯上,留下淺淺的印子。
他看著坐在檀木椅上聽戲的父親,終於忍不住開口:“爹,諸葛明那老東西都遞了三回拜帖了,您何必一直晾著他?再耗下去,對咱們也沒好處!”
司馬嵩端起青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麵的茶葉,語氣淡得像水:“怎麼?急著想要回你戶部尚書的位置?”
“本來就是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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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藩沒藏著掖著,語氣裡帶著不滿,“當初要不是因為英國公戰敗牽連避嫌,我何至於被罷官?
雖然借著扶桑白銀回了官場,現在也不過一個微末小吏,現在風頭徹底過了,難道不該還我?”
“你啊,終究是眼皮子淺。”
司馬嵩緩緩放下茶杯,眼神裡的失望藏都藏不住,“一個爛攤子的戶部尚書就把你魂勾住了,成不了大事。”
司馬藩愣了愣,隨即狐疑道:“難道爹您想借機扳倒諸葛明?
可妹妹……太後她不會同意的!
我差人進宮探了口風,她如今是還政躲清閒了,跟您這個親爹、我這個親哥都生分了,反而護著個外人諸葛明那老東西!”
“這種事你居然差人入宮問?”
司馬嵩瞥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鄙夷,“若綽兒是男子身,你這頭蠢豬是女子,才是我司馬家的大幸。
你若有她一半的手腕和見識,我何至於一年過古稀還得親自下場去鬥?”
司馬藩的臉“唰”地紅透了,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父親的話,像根針,紮在了他最痛的地方。
他從小就活在妹妹司馬綽的天才光環下。
妹妹雖為女子卻七歲能詩,十歲代母親掌家,十二歲就在內宅宴上駁倒三位當朝學士,被人稱作“大魏第一才女”;
而他呢?資質平平,哪怕拜了許多名師大儒,也是直到三十歲才勉強考中舉人。
那時候父親在朝中地位不似如今,政敵環伺,就算妹妹已是貴妃,也不敢在科舉上動手腳授人以柄。
他以為考中舉人,總能得到父親一句誇獎,可父親隻冷冷看了他一眼,扔下句話:
“滾去國子監吧。
三十歲才得個末流舉子,平日裡儘琢磨些小聰明,做不得大文章,再磨二十年你也考不上三甲。”
那句話像根刺,紮了他十幾年。
考中舉人入國子監,等於公開承認自己是科舉失敗者——他連一次會試春闈)都沒參加,就被父親判定“沒希望”,直接丟進了國子監。
入國子監對彆人來說是天大的恩典,但也是對他寒窗二十年勵誌科舉正途的羞辱。
後來哪怕入了官場,做到戶部尚書、進了內閣,也始終有人碎碎念“拚爹”“拚妹妹”的舉監罷了。
戶部裡那些科舉正途出身的官員,表麵上對他恭敬,背地裡誰不笑話他?
這就像高考隻考了三本,哪怕後來讀了985研究生,第一學曆也永遠是抹不掉的短板——大企業篩選簡曆時,第一學曆不合格,連看都未必多看一眼。
他無數次想,要是自己像妹妹那樣有天賦就好了;
可他在父親眼裡隻是個有點小聰明、懂人情世故的庸才,是塊朽木。
他比誰都清楚,若妹妹司馬綽是男子身;
那他這個長十歲的兄長,早被父親毫不留情地丟回蘇州老家,當個管田產生意的富貴閒人,根本沒機會留在金陵的權力中心。
暖閣裡的戲還在唱,咿咿呀呀的調子飄在空氣裡,卻沒讓司馬藩的心情好半分。
他看著父親平靜的側臉,看著父親手指跟著戲詞節奏輕輕敲著扶手;
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看不透父親的布局,半生都得不到一句誇讚。
司馬嵩像是沒注意到兒子的失落,目光落在戲台子上,心裡卻算得清楚——諸葛明想保住張白圭的吏部尚書之位很難,對方巡鹽犯了眾怒。
至於兒子的抱怨,他壓根沒放在心上:庸才需要打磨性子,沒得選,彆自己自作主張鬨笑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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