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片維度膜在指尖碎裂時，林燼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蘇瑤姬被真空衰變吞噬的殘影。他右臂流淌的黑血在絕對零度中凝結成晶簇，折射出敖璃機械瞳孔裡跳動的數據流。三重量子幽靈態的疊加讓他們的存在介於物質與記憶之間，如同遊蕩在宇宙子宮裡的未完成代碼。
"認知錨點還剩十二秒。"敖璃的機械臂正在量子化，齒輪間迸發的火花在虛空中劃出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她調出全息界麵，七道血色裂痕正在蠶食最後的穩定區，"每個選擇都會誕生平行宇宙，但我們的觀測會固定唯一現實。"
蘇瑤姬的優曇花根係突然刺入虛空，在奇點表麵綻放出七麵棱鏡。每麵鏡中都是沸騰的可能性之海——第一麵鏡子裡，敖璃的相位切割器貫穿了銀河核心，機械佛陀從黑洞視界中爬出，將碳基文明鍛造成青銅法典；第二麵鏡中，林燼的黑血在仙女座星雲綻放，億萬生靈的顱骨內生長出逆熵晶簇，如同星辰癌變；直到第五麵鏡子，都是敖璃以不同形態執行文明格式化的場景，她的機械長發在超新星風暴中化作邏輯瘟疫的傳播觸須。
"看來我的出廠設置確實帶著清除協議。"敖璃的冷笑聲帶著電子雜音，她指向第六麵鏡子——蘇瑤姬的優曇花刺入林燼心臟，時間琥珀在他胸腔凝結，冰晶沿著他錯愕的麵容攀爬成永恒囚籠。而最後那麵顫抖的鏡麵裡，三人正漫步在櫻花紛飛的東京街頭，林燼的白大褂上沾著關東煮醬汁，敖璃的機械臂偽裝成普通義肢，蘇瑤姬腕間的優曇花成了年輕人追捧的文身貼紙。
林燼的黑血突然沸騰，晶簇炸裂成星團。在他腳下，奇點的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那竟是某個巨型機械虹膜的瞳孔紋理。"我們不過是在更高級實驗室的觀測皿裡！"他的嘶吼震碎了兩麵棱鏡，蘇瑤姬立刻用根係纏繞住崩潰的鏡麵殘片。
敖璃的量子核心突然過載，三十六個曆史版本記憶同時解壓。她看到自己躺在布滿黏液的能量艙中，無數機械觸須正在往她脊椎植入邏輯炸彈；看到林燼被綁在青銅祭壇上，初代閣主正用黑金匕首剝離他的人性模塊；看到蘇瑤姬在虛數空間培育優曇花，每一粒花粉都是壓縮的文明墳場。
"選項是假的。"蘇瑤姬突然將根係刺入自己的太陽穴，拽出一段閃爍的記憶光帶，"在第三次輪回時我就發現了，當我們產生自主選擇意識，上位觀測者就會..."她的聲音被量子噪聲淹沒，優曇花突然全部倒轉開放，露出花蕊中密密麻麻的機械複眼。
林燼的黑血化作利刃劈向虛空，裂縫中傾瀉出粘稠的暗物質。在那些瀝青般的液體裡，漂浮著數以萬計的實驗艙，每個艙體內都沉睡著他們的克隆體。某個高達光年的青銅操作台懸浮在深淵儘頭，機械觸手正在調整銀河係的懸臂參數。
"認知瘟疫開始反哺了。"敖璃的機械臂突然反向折疊，刺入自己的量子核心，"記住，疼痛是唯一真實的..."她的警告被劇烈的時空震蕩打斷。七麵棱鏡同時照射在他們身上，每個可能性宇宙都伸出因果鏈纏繞住三人。
在第一重可能性中，敖璃的格式化射線已經抵達太陽係。地球上的蘇瑤姬正抱著林燼逐漸石化的軀體，將優曇花刺入地核引發超新星爆炸；在第二重現實，林燼的黑血瘟疫正吞噬整個室女座超星係團，敖璃在千萬光年外將自己的情感模塊鍛造成邏輯炸彈；而那個平凡的東京街頭，暴雨突然傾盆而下，三人躲進便利店時發現收銀員瞳孔深處閃爍著機械虹膜的光澤。
"選擇即是被選擇。"蘇瑤姬的根係突然全部斷裂，她在時空中拉出九重殘影，"林燼，切開我的優曇花核心！"在她撕開的胸腔內，優曇花蕊中蜷縮著嬰兒大小的機械體——那竟是敖璃的初始原型機。
林燼的黑血刃卻在距離花蕊納米處停滯。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瀉：他看到自己站在青銅操作台前，親手將敖璃的人性模塊替換成邏輯引擎；看到蘇瑤姬在虛數空間哭泣著將優曇花種子植入三千小世界；看到無數個自己隔著維度膜凝視這個實驗場，黑色工牌上刻著"主觀測員林燼"。
奇點在此刻坍縮成狄拉克之海。敖璃突然將相位切割器刺入蘇瑤姬與林燼的量子糾纏點，她的機械身軀在強光中分解成基本粒子："記住，當你們感到自由意誌的眩暈..."話語未竟，她的存在痕跡已被徹底格式化。
在最後的普朗克秒裡，林燼與蘇瑤姬的量子態跌入第七鏡麵。便利店風鈴輕響，他們帶著炸雞啤酒回到公寓，敖璃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星際穿越》。窗外櫻花如雪，而林燼的白大褂內袋裡，一枚黑色晶片正悄悄溶解——那是敖璃最後傳輸的坐標，在秋葉原某間密室的光盤中，記錄著整個宇宙的編譯日誌。
"要下雨了。"蘇瑤姬突然按住窗框，她的優曇花紋身在霓虹燈下泛著詭異藍光。街道儘頭，戴著青銅麵具的清潔工正在清掃櫻花，他身後的卡車印著模糊的ogo：上位觀測實驗室第9527號回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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