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建安元年,天下局勢動蕩不安,各路諸侯紛爭不斷。
兗州牧曹操,這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在這一年自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開始顯露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強大態勢。
就在這一年的冬天,譙縣曹氏府邸內,一聲清亮的嬰啼劃破了寒夜的寂靜。
這聲啼哭來自側室環夫人所誕下的一個男嬰。
當時,曹操剛剛在定陶大破呂布,正率領軍隊歸鄉休整。
當他得知這個喜訊後,顧不得一路的風塵仆仆,急忙趕回府邸。
曹操踏入產房,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剛剛降生的嬰孩。
隻見這孩子眉目清俊,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尤其是額間隱隱透出一絲慧光,仿佛天生就具有非凡的智慧。
曹操見狀,竟然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征塵,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托起嬰孩的背部,滿臉笑容地說道:
“此子骨相不凡,當為吾家麒麟兒啊!”
於是,曹操當場為這個孩子取名為“衝”,字“倉舒”,寓意著這個孩子將來能夠像麒麟一樣,成為家族的驕傲和希望。
曹衝自幼便異於常童。
彆家孩童三歲尚在蹣跚學語,他已能清晰背誦《詩經》中的《國風》篇章;五歲時,府中幕僚論政,他竟能在旁插言,以稚語點出“民為水,君為舟”的淺顯道理,引得曹操麾下謀臣荀攸驚歎:“公之愛子,實乃天授聰慧。”
彼時曹氏一族人丁興旺,曹操諸子中,長子曹昂沉穩,次子曹丕善謀,三子曹植才高,唯獨曹衝因年幼且生母環夫人出身不高,初時並未引人注目。
然其心性純良,從不因聰慧自傲。
一日,府中仆役不慎打翻曹操珍視的玉盞,那玉盞乃西域進貢之物,通體瑩白,綴有赤金紋絡,仆役嚇得跪地求饒,連稱“願以死謝罪”。
恰逢曹衝路過,見仆役麵色慘白,便上前拉著曹操的衣袖道:
“父親,前日我見倉房梁上有鼠,許是那鼠兒頑皮,撞落了玉盞,怎能怪這位叔叔?”
曹操本有怒氣,見兒子眼神澄澈,語氣誠懇,又想起近日確有鼠患,便順水推舟免去了仆役的罪責。
事後荀攸問曹衝:“君已知是仆役之過,為何還要為其遮掩?”
曹衝垂眸道:“玉盞雖貴,終究是死物;人若因一器物而亡,才是真的可惜。父親常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府中之人亦是民心,怎能輕賤?”
這番話傳到曹操耳中,他對這個幼子愈發看重,時常將其帶在身邊,無論是與諸侯書信往來,還是與謀士商議軍機,都不避著他。
建安五年,官渡之戰爆發,曹操與袁紹對峙於官渡,曹衝隨曹操居於軍中。
彼時軍中糧草漸缺,士兵多有怨言,曹操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曹衝見父親每日眉頭緊鎖,便在帳中擺起沙盤,模擬兩軍陣勢,對曹操道:
“父親,袁紹兵多,卻如散沙;我軍兵少,卻如利刃。若能斷其糧草,散其軍心,必能勝之。”
曹操聞言一怔,隨即大笑:
“倉舒所言,竟與奉孝郭嘉)不謀而合!”
後來曹操依郭嘉之計,派徐晃奇襲烏巢,燒毀袁紹糧草,果然大勝。
經此一事,軍中諸將皆知曹操有個七歲便能斷軍機的神童之子。
建安六年,荊州牧劉表遣使入許昌,為曹操獻上一頭巨象。
那象產自交趾,高逾丈餘,身軀龐大如小山,四足粗如巨柱,許昌百姓從未見過如此巨獸,紛紛圍在府外觀看,連漢獻帝也派內侍前來問詢。
曹操見此象,興致大發,對左右謀士武將道:
“此象如此雄壯,不知其重量幾何?諸公可有辦法稱出它的重量?”
眾人聞言皆麵麵相覷。
有人提議:“可造一杆巨秤,以鐵為杆,以石為砣,定能稱出重量。”
然匠人估算後,稱造此秤需耗費千斤精鐵,且秤杆過長,無人能提得動,此計行不通。
又有人說:
“可將象宰殺,分割成塊,逐一稱量,再將重量相加。”
曹操聞言皺眉,此象乃劉表所贈,象征兩國交好,宰殺之事實在不妥,便搖頭否決。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時,曹衝從人群中走出,脆聲道:
“父親,我有一法,無需造巨秤,也無需殺象,便能稱出象的重量。”
曹操見是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倉舒且說說你的辦法。”
曹衝走到象旁,指著府前的池塘道:
“可先將象牽至大船之上,在船身與水麵相接之處刻下記號。隨後將象牽下船,再往船上裝石頭,待船身下沉至記號處時,便停止裝石。此時船上石頭的重量,便與象的重量相等。再將石頭分批次稱量,累加起來,便是象的重量了。”
眾人聽後,皆恍然大悟,紛紛讚歎:
“此計甚妙!既簡便又周全。”曹操更是喜不自勝,當即命人依曹衝之計行事。兵士們先將大船泊於池塘中央,牽象上船,待船身穩定後,在船舷刻下一道紅痕;再將象牽下,往船上搬運青石,直至船舷的紅痕再次與水麵齊平。隨後工匠們將石頭分筐稱量,最終得出象重三千餘斤。此事很快傳遍許昌,漢獻帝聽聞後,特意召曹衝入宮,見他應對得體,談吐不凡,不禁感歎:“曹孟德有子如此,真乃天助曹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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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稱象”一事,曹衝的神童之名傳遍天下,連遠在江東的孫權都曾遣使送來珍寶,特意叮囑“贈予曹倉舒公子”。
曹操對曹衝的喜愛也愈發不加掩飾,時常在朝臣麵前稱讚:
“倉舒之智,遠超吾等,若假以時日,必能承我大業。”
這話傳到曹丕耳中,他心中雖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年幼的弟弟,確實有著讓父親傾心的資本。
曹衝卻並未因名聲大噪而驕縱,反而愈發體恤下人。
冬日裡,他見府中仆役衣著單薄,便悄悄將自己的棉衣拆了,改成多件小襖分給仆役;夏日酷暑,他又命人在仆役休息的房室旁挖井,以井水降溫。
環夫人見兒子如此,勸道:
“你乃公子,不必過於遷就下人。”
曹衝卻道:
“母親,若無這些叔叔伯伯勞作,府中怎能安穩?他們辛苦,我若能幫襯一二,也是應當。”
曹操得知後,對環夫人道:
“倉舒有仁心,這才是君主應有的品性,比之那些隻知爭權奪利的人,強過百倍。”
建安八年,曹操任冀州牧,將治所遷至鄴城。
彼時鄴城初定,豪強橫行,常有百姓被誣告入獄,冤屈難伸。
曹操雖有心整頓吏治,卻因事務繁雜,難以一一甄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