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如同千萬根細針,狠狠地紮進鼻腔,直往腦子裡鑽,撓得五臟六腑生疼!
金戈猛地睜開眼睛,眼珠子瞪得溜圓,天花板上白熾燈的光暈毛糙糙的,一下一下不停地閃爍,竟與他十年前從天台墜落時,警車上那刺眼的藍紅光重疊在一塊兒!
“臥槽!”金戈的喉嚨裡爆出半句粗口,那聲音乾澀得宛如被砂紙反複打磨過一般,他的手條件反射地緊緊攥著床單。
這張床單糙得紮手,像是被命運的手反複揉搓了十年的破布。這觸感驀地讓金戈腦袋“嗡”的一聲炸開,記憶深處似有洪水猛獸要衝破閘門!
金戈覺得,他眼前的畫麵瞬間亂成一團,那是他剛入職時,學校發的老粗布床單,上麵的紋路像極了黃琳工裝上磨破的絲線,又似張昊作業本上被他憤怒揉皺的頁角,更像他老媽納鞋底時,針紮破指尖滲出的血珠子……記憶如脫韁的野馬,碎片鋪天蓋地砸下來:三樓欄杆外的冷風;張昊那雙驚恐得快彈出眼眶的眼珠;黃琳哭喊時濺起的雨絲;他墜樓時骨頭碎裂的脆響;樓上傳來的猖狂笑聲……攪在一塊兒!
那笑聲,真真切切是他自己發出的!
“砰!”一聲脆響在腦海炸開,前世記憶決堤!濃硫酸瓶子砸在地上,瓶口黑煙嫋嫋升起;黃琳撲上來,眼淚砸在他胳膊上,燙得像剛出爐的鋼水;他口袋裡的那枚冰涼的鉑金戒指,卻永遠沒能送到她的手心……
金戈突然喘不過氣來,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往口袋裡摸,藏青色校服口袋裡,硌著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呼吸瞬間卡在喉嚨裡!那張潤喉糖包裝紙上的“三十而立”四個字,像四把刀子狠狠紮進眼底!可他明明應該在三十歲那年,為了救學生張昊,從學校實驗樓頂的天台墜樓而死才對呀,現在怎會穿著剛入職時的教師製服?
金戈感覺,自己的心臟似被巨手攥住,在胸腔裡“咚咚”亂撞!金戈踉蹌著衝進衛生間,推開門的瞬間,磨砂玻璃上的倒影晃了他一眼,那張青澀的臉,眉尾小痣還在,可哪有眼尾細紋?唇角上揚弧度分明,是他剛站上講台時,對未來的傻氣憧憬!
窗外暮色湧進來,海風裹著鹹味鑽進鼻腔。金戈想起三年前的暴雨夜,黃琳猛地撞進雨幕,雨傘滑落的瞬間,水珠砸在他的手背上,黃琳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竟與此刻從門縫飄進的一模一樣。
“叮玲玲!”床頭鬨鐘響起,金戈回頭看,台曆上“2015年9月1日,星期一”幾個字像血一樣紅!這操蛋的是他入職的第一天!
十年前的今天,他站在講台上說“每個孩子都是星辰”;十年後的某一天,他卻在自己的葬禮上,聽張昊哭喊“老師,您彆死啊”!
“哐當!”金戈猛地推開窗,冷風灌進來。
窗口邊爬山虎的葉片,在風裡搖得賊厲害!遠處,教學樓的輪廓,在暮色裡模糊成一團!鐘樓上的鐘聲響起,“當當當”……一聲聲砸在金戈的心上,不再是前世挽歌,而是他操蛋的新生號角!
他覺得手掌心癢得厲害,低頭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汗!再看那紋路,哪有握粉筆磨出的老繭?校服口袋裡,潤喉糖的包裝紙窸窸窣窣作響!金戈瞬間清醒:這是重生!他真的回來了!
“臥槽!”他罵出聲,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撞出回音。
他捏緊拳頭,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前世操蛋的他白活了,被命運踩在腳底下碾了十年;現在,他回來了,要操蛋的改寫這一切!
敲門聲響起,金戈深吸一口氣,轉身見門縫裡塞進一張紙條,那熟悉的淡淡茉莉香,瞬間勾起黃琳的影子!
展開紙條,“今晚七點,三樓會議室,新教師培訓會”幾個字在眼前微笑!落款處,玫瑰花帶著水漬,好像是三年前暴雨打爛的那朵!
金戈攥緊紙條,手抖得厲害,墜樓時黃琳的哭喊、張昊的“我不是故意的”、口袋裡冰涼的戒指……一一閃過。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衝著鏡子大喊:“這一世,老子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走出宿舍,海風更涼了!爬山虎的葉片“沙沙”作響,似乎在哭訴前世的遺憾!
金戈路過操場,看見張昊蹲在雙杠旁,校服褲腳沾滿灰塵。前世的今天,這孩子還沒成為他的學生,三年後卻成了他生命裡,最操蛋的沉重的痛!
金戈腳步不自覺停下,張昊忽然轉身,臉上帶著倔強!看到金戈,慌亂瞬間從眼裡冒出來,轉身就跑!那眼神,讓金戈心口抽疼!這孩子,還沒有經曆父母離婚之痛,還沒有開始偷偷玩手機,還沒有學會用尖銳的話刺傷彆人……
暮色越來越濃,教學樓的燈次第亮起。
金戈摸摸口袋裡的紙條,黃琳的茉莉香還留在指尖;抬頭望向三樓會議室,那裡操蛋的是他新的人生起點!
走到走廊,聽見拐角處傳來細碎的哭聲!金戈停下腳步,瞧見陳小雨蹲在陰影裡,校服袖口沾著粉筆灰,頭發亂得像鳥窩!前世總說看見鬼魂的她,此刻像隻被雨打濕的小獸。
金戈太陽穴“突突”直跳!十年前的今天,他把張昊的作業本摔在講台上,粉筆灰飛揚間,少年眼裡的星光瞬間熄滅!現在,聽見陳小雨的哭聲,他覺得,這操蛋的像是聽見張昊的靈魂,在走廊儘頭徘徊!
“同學,你怎麼了?”金戈蹲下,聲音儘量放輕柔。
女孩抬頭,滿眼驚恐:“老師,我害怕……我又看見走廊儘頭穿白衣服的影子……”
金戈想起前世順來的水銀體溫計,那時操蛋的他想用它驗證恐懼!現在……
他輕聲說:“彆怕,老師陪你去找找,說不定是風吹動窗簾呢?”
女孩哭聲漸止,眼神裡滿是信任。
金戈牽起她的小手,走向走廊的儘頭,路燈拉長影子,爬山虎在風裡搖曳,就像前世墜樓時,飄散的作業本!這一次,操蛋的他,不會再墜落!
走到走廊的儘頭,女孩指著窗外驚呼!金戈抬頭,明月從爬山虎的葉片間升起,銀色的月光灑在辦公桌上,映出備課本雪白的扉頁。在月光裡,他仿佛看見前世自己站在天台,手中戒指冰冷;今生的他,正握著孩子的手,走向希望的明天!
“叮!”鐘樓敲響七下,金戈想起培訓會,低頭對女孩說:“老師要去開會,我先帶你去校醫室拿安神藥,好不好?”
女孩點頭,感覺沒那麼害怕了。
轉身走向會議室,金戈心跳如擂鼓!這一世,第一個挑戰來得比想象快,但他不怕,因為每個孩子恐懼背後,都操蛋的藏著未被傾聽的故事!這一次,他會耐心傾聽,用心守護!
推開會議室的門,茉莉花香撲麵而來!
黃琳正在整理資料,轉身瞧見金戈,驚訝道:“金戈,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她耳尖上的碎發沾著水珠,像三年前那個雨夜。
金戈望著她,喉間發緊,前世沒說出口的“我喜歡你”,在舌尖打轉!他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
金戈微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緊張!”
黃琳遞來潤喉糖,包裝紙印著“初入職場,未來可期”,與前世的“三十而立”,形成鮮明的對比。
接過潤喉糖,金戈觸到她指尖的溫度,比自己墜樓時的冰冷,溫暖何止千萬倍!他將糖放進衣兜,目光掃過會議室,看見後排角落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張昊的父親!前世那個指著他大罵的男人,此刻眼中帶著對兒子未來的期待。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金戈握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這一世,他不會再讓孩子們,在父母的爭吵聲中迷失方向!他要用心與智慧,改寫學生的命運,改寫自己的結局!
會議開始,老周的聲音響起:“各位新老師,教育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金戈望著黑板上“立德樹人”幾個字,想起墜樓前張昊的哭喊聲:“老師,您彆死啊!”
此刻,他低頭看著胸前的校徽,金屬徽章閃著暖光;聽到窗外爬山虎“沙沙”作響,似為他重生鼓掌!未來,張昊等著他拯救,黃琳等著他告白,那些被命運捉弄的孩子,等著他點亮星光!
散會後,金戈獨自站在走廊上。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賊長、賊長!不再是前世孤獨的剪影,而是充滿了希望與自信!口袋裡,潤喉糖“窸窣”作響,像張昊作業本上的字跡,帶著未說出口的信任!
“這一世,我來了!”金戈輕聲說道,聲音被海風接走。
爬山虎的葉片泛著銀光,鐘樓整點的鐘聲敲碎夜的寂靜,新故事悄然拉開序幕:關於救贖,關於關愛,關於未竟的夢想……
走到宿舍門口,金戈停下,想起墜樓時,口袋裡未送出的戒指,此刻應在某個抽屜裡沉睡。這一世,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挑選真正能映出星星光澤的戒指,去牽起黃琳的手,去告訴她暴雨夜沒說出口的心意!
推開門,台燈的光溫暖柔和;書桌上,備課本靜靜地躺著,扉頁空白如新生。金戈坐下,拿起鋼筆,筆尖懸在紙麵遲遲未動。窗外,爬山虎的影子,在牆壁上搖曳,像無數小手叩打著金戈的心扉!
握筆時,手腕止不住地顫抖,這是十年前握粉筆的手不會有的脆弱。金戈低頭看去,掌心紋路裡嵌著消毒水的氣味,像被前世血痕浸染。他明白,這具年輕的軀殼裡,仍住著三十歲墜樓時的每一道傷痕!
終於,筆尖落下,墨水滴在扉頁,暈開圓斑。金戈望著暈染的墨跡笑了,這才是操蛋的真實人生!不完美,卻充滿希望!
他提筆寫下:“每個孩子都是星辰!金戈,你是守護星辰的人!”
墨跡未乾,窗外雷聲響起。金戈抬頭望,天空的閃電,照亮爬山虎的葉片;雨點落下,拍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像三年前的那個雨夜。這一次,他不再是躲進門廊的失意者,而是握著鋼筆,準備改寫命運的孤勇者!
雨點越來越大,抽打在爬山虎的葉片上,“劈裡啪啦”作響。金戈站起身,望向窗外,雨幕中,他仿佛看見前世,自己墜樓的情景與今生重疊。這一次,他不會墜落,反而會紮根生長,讓每個孩子的星星閃耀!
午夜時分,雨停了。金戈摸著口袋裡的潤喉糖,想起黃琳遞糖時眼神裡的信任、期待和溫柔。他知道,明天站在講台上看見張昊時,一切都會不一樣,他會用不同方式打開那孩子封閉心扉,阻止悲劇。
黃琳的潤喉糖在口袋裡硌得生疼,糖紙印著“初入職場,未來可期”,金戈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工裝裙擺揚起的弧度像極此刻窗邊飄動的爬山虎,他意識到,那些未說出口的“喜歡”,早已在每個凝視瞬間化作爬山虎攀爬軌跡。
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爬山虎葉片上雨滴滑落聲,金戈漸漸閉上眼睛。消毒水氣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宿舍淡淡的書墨香。這不是終點,而是起點——一個關於救贖、關於愛的起點,一個讓每個星辰發光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