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庫特酒店的木門推開時,帶著股鬆木燃燒的煙味。杜澤踩著吱呀作響的木地板往裡走,走廊牆壁上的壁紙卷著邊,露出底下深色的木茬,像凍裂的凍土表層。前台的姑娘遞來幾把鑰匙,銅質的鑰匙牌沉甸甸的,上麵刻著房間號,邊緣被磨得發亮。“隻有這4套房了,”她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暖氣晚上十點會停,您要是冷,我給你們多抱床被子。”
房間比想象中簡陋。三張鐵架床靠著牆,床墊陷下去一塊,鋪著洗得發白的粗布床單;窗邊擺著張掉漆的木桌,上麵放著個鐵皮暖壺,壺嘴結著層薄冰。但掀開窗簾時,杜澤愣了愣——窗外正對著勒拿河,融冰期的河水泛著渾濁的黃,碎冰碴子在月光下閃著鱗光,倒有幾分野趣。
“條件是差了點。”伊凡拎著個帆布包走進來,裡麵裝著從莫思科帶來的香腸和麵包,“但有暖氣就不錯了,去年我來的時候,住的地方晚上得裹著馴鹿皮睡覺。”他往桌上擺東西,忽然從包裡掏出個陶瓶,紅布封口上印著“醉仙酒”三個漢字,“張翰墨特意讓我帶上的,說這酒烈,能驅寒。”
沒過多久,張翰墨帶著保鏢們也來了。十二個人擠在不大的房間裡,把木桌拚到一起,烤鹿肉的焦香混著香腸的油脂香漫開來。亞庫特酒店的廚子送來個大托盤,裡麵堆著烤鵝腿和黑麵包,蔬菜隻有一小碟醃黃瓜,翠綠色的,在滿桌葷腥裡格外顯眼。“薩哈的五月,菜比肉金貴。”廚子是個胖老頭,笑著比劃,“要等七月才能有新鮮土豆。”
伊凡擰開陶瓶,琥珀色的酒液倒進搪瓷杯裡,泛起細密的泡沫。他端起杯子,先敬了杜澤一杯:“杜總,今天跟尼古拉耶夫談得怎麼樣?我看那老頭眼神挺硬,怕是沒那麼容易鬆口。”
酒液入喉,帶著股火燒似的烈,杜澤放下杯子,夾了塊鹿肉:“他是被之前的開發商坑怕了。你沒見他辦公室牆上那張照片嗎?牧民圍著篝火,看著像是笑,其實眼裡全是累——他們信過太多承諾,最後隻等來爛尾的地基和生鏽的鋼筋。”
“那您覺得……”張翰墨咬了口黑麵包,“他能信咱們?”
“信不信,得看咱們做了什麼。”杜澤拿起塊醃黃瓜,脆生生的酸氣衝得鼻腔發癢,“我讓輕工城發的課桌椅和暖風機,明天就到亞庫茨克。明天一早,咱們先不去找總統府,直接去第三小學,把東西卸了再說。”他看向伊凡,“你明天聯係下當地的卡車司機,跟學校對接好。”
伊凡剛要應聲,木桌忽然晃了晃,原來是暖氣停了。房間裡的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下來,有人打了個噴嚏,立刻把剛脫下的外套又穿上。“這破地方,”張翰墨搓著手笑,“倒讓咱們提前體驗薩哈的冬天了。”
杜澤卻沒笑,望著窗外的勒拿河出神。月光灑在融冰上,像鋪了層碎銀,他忽然想起尼古拉耶夫劈柴時的樣子——那雙手既能握斧頭,也能簽合同,隻是被傷過太多次,才把信任藏得那麼深。“他會同意的。”他忽然開口,語氣篤定,“因為咱們帶的不是空合同,是能讓孩子們明天就用上的暖風機,是能讓牧民冬天少挨點凍的飼料磚。這些東西不會跑,不會卷著錢消失,就擺在那兒,他看得見。”
話音剛落,有人敲門。是前台姑娘抱著床厚棉被進來,被角繡著朵褪色的馴鹿花:“我媽織的,你們蓋著暖和點。”她看見桌上的醉仙酒,眼睛亮了亮,“這是華夏的酒?我聽說過,很烈。”
杜澤笑著遞過去半杯:“嘗嘗?”
姑娘抿了一小口,辣得直吐舌頭,逗得滿屋子人都笑了。笑聲裡,寒意好像沒那麼重了,連搪瓷杯裡的酒都添了幾分暖。
與此同時,總統府的燈光還亮著。尼古拉耶夫把杜澤的方案鋪在會議桌上,內閣成員們圍著桌子坐,煙卷的煙霧在燈光下盤旋。“我覺得可以試試。”內政部長敲著桌子,“那些課桌椅和暖風機,明天就到學校了——這是實打實的東西,不是畫餅。”
“可萬一又是圈套呢?”國防部長皺著眉,“薩哈的資源不能再讓人騙了。”
尼古拉耶夫沒說話,拿起方案裡的“民生賬戶”條款,指腹在“由薩哈專員全權監管”那行字上反複摩挲。他想起下午杜澤遞照片時的眼神,沒有商人的精明,倒有股執拗,像勒拿河的冰——看著硬,化了卻是水,能澆地,能養人。“我見過太多騙子,”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也見過太多想做事的人。區彆在於,騙子帶的是合同,想做事的人帶的是暖風機。”他把方案往中間推了推,“投票吧。”
第二天一早,杜澤還沒起床,就被伊凡的電話吵醒。“杜總,學校那邊對接好了!暖風機和課桌椅的物流車已經到雅庫茨克邊境,一會兒就能到學校!”聽筒裡傳來伊凡興奮的聲音,背景裡還有卡車發動的轟鳴。
杜澤剛掛了電話,又有人敲門。這次是總統府的警衛,筆挺的軍裝在晨光裡泛著冷光:“杜先生,總統先生請您去趟府裡。”
車往總統府開時,杜澤看見路邊的積雪又化了些,露出黑褐色的凍土,像塊剛睡醒的大地。遠處的第三小學門口,已經有卡車在卸東西,幾個穿校服的孩子扒著鐵門往裡看,臉上帶著好奇的笑。
總統府的院子裡,尼古拉耶夫還在劈柴。見杜澤進來,他直起身,把斧頭往木墩上一插,斧頭柄還在嗡嗡作響。“杜先生,”他指了指屋裡,“進來簽合同吧。”
陽光正好照在合同的簽名欄上,杜澤拿起筆時,看見尼古拉耶夫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冷,是因為終於敢再次相信——相信這次來的,是能讓凍土長出莊稼的人,不是隻來挖坑的騙子。
筆尖落下時,勒拿河的融冰又裂了一塊,順著水流漂向遠方,像在為新的開始讓路。
杜澤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會更多的。當天下午,他們的飛機就飛回了莫思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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