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就在這樣的笑聲裡過去了。飯後，杜良說要帶著兩個孩子去莊園裡遛彎，江琴也跟著一起，說要去看看新買的那幾隻羊。杜思遠和杜思瑤一聽要去看羊，立刻吵著要去，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麵，杜良和江琴跟在後麵，時不時被孩子們的話逗得笑出聲。
餐廳裡隻剩下杜澤和王寧。保姆和王寧正收拾著碗筷，杜澤走過去想幫忙，被她攔住了：“你坐著吧，我來就行。”她把盤子摞起來，動作輕快，“這次在外麵還好嗎？我看新聞說薩哈那邊下大雪了，你沒凍著吧？”
“挺好的，穿得厚。”杜澤看著她的側臉，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心裡那點猶豫又冒了出來。他知道該說，卻不知從何開口。
王寧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把最後一隻碗放進消毒櫃，轉過身看著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杜澤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小寧，我有事要跟你說。”
王寧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平靜：“你說吧。”
兩人上了二樓的臥室。房間裡的窗簾拉著，隻留了盞床頭燈，光線昏黃而柔和。杜澤坐在床沿，雙手交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小寧，”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我……我又有一個孩子了。”
王寧的身體僵了一下，她看著杜澤，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問：“是……趙蘭？”
杜澤點點頭，不敢看她的眼睛：“是個男孩，叫杜思辰，已經出生了。”
房間裡陷入了沉默，隻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過了不知多久，王寧忽然低下頭，肩膀輕輕顫抖起來，壓抑的哭聲從喉嚨裡溢出，像被針紮破的氣球，慢慢癟下去。
“我知道你辛苦，”杜澤伸手想抱她，被她躲開了，“我知道對不起你，可我……”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王寧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劃過下巴滴在衣襟上，“你常年在外，我攔不住，也管不了……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肖月和阿紅，我認了，可趙蘭……她，你怎麼能……”
杜澤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隻能任由她哭著，心裡充滿了愧疚。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有人撞在了門上。兩人嚇了一跳，王寧連忙擦乾眼淚，杜澤站起身想去開門，門卻被猛地推開了。
江琴站在門口，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睛裡全是怒火。她剛才回來拿東西，看到他們上樓來，神色不對，就想來看看，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麵的話。
“杜澤！你這個畜生！”江琴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她幾步衝過來，揚手就給了杜澤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杜澤被打得偏過頭，臉頰火辣辣地疼，耳朵裡嗡嗡作響。
“媽！”王寧驚叫一聲，立刻撲過去擋在杜澤麵前，“您彆打他！有話好好說！”
江琴的手還揚在半空，看著擋在杜澤身前的王寧，心裡又氣又疼，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小寧，你看看他！你還護著他！他對得起你嗎？”
“媽，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王寧的聲音也帶著哭腔，她知道江琴是為了她好，可事已至此，打罵也沒用。
江琴指著杜澤，氣得渾身發抖：“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家裡有小寧這麼好的媳婦還不夠，外麵一個又一個，你對得起誰？對得起寧寧，對得起這兩個孩子嗎？”她越說越激動，胸口一陣發悶，扶著門框才站穩。
王寧嚇了一跳，“媽。”過去扶住了江琴。“其實也不能怪他，都是那些女的主動找阿澤的，他也是身不……”
江琴哼了一聲“小寧，你啊，讓我怎麼說你好啊，你光為彆人著想了，你自己呢？”
王寧眼裡含著淚，沒有說話。
杜澤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這一巴掌該打，心裡的愧疚更深了。
江琴喘了好一會兒氣，忽然拉起杜澤的胳膊：“你跟我來！”
“媽……”杜澤愣了一下。
“少廢話！”江琴的語氣依舊強硬，拉著他就往外走。王寧想跟上去，被江琴攔住了：“小寧，你在屋裡歇著，我跟這混小子說幾句話。我要好好教訓他。”
江琴把杜澤拉到走廊儘頭的書房，反手關上門，才轉過身。杜澤還以為她要接著罵，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沒想到江琴忽然往沙發上一坐，臉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過來。”
杜澤一臉懵，慢慢走過去坐下：“媽，您……”
“你他媽真行啊！”江琴忽然拍了他一下，語氣裡帶著點痞氣，眼睛亮得嚇人，“這麼多孩子了？我隻知道思遠和思瑤，肖月和阿紅那倆孩子我都沒見過，還有那個什麼趙蘭的兒子……快說說，一共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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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澤徹底傻了，摸了摸被打疼的臉頰：“媽，您剛才不是還打我嗎？”
“不打你那一下，小寧能消氣嗎？”江琴白了他一眼，伸手又拍了他一下，“我當媽的，能不向著兒媳婦嗎？再說了，這麼多孫子孫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快說，什麼時候帶媽去看看？我還沒抱過其他幾個呢。”
杜澤看著母親臉上那又急又喜的樣子，忽然明白過來，剛才那一巴掌，一半是真生氣，一半是演給王寧看的。他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摸著臉頰說：“您想什麼時候去都行，等小寧心情好些了，我就安排。”
“那敢情好！”江琴立刻笑了起來，起身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我得給孩子們準備點見麵禮，思琪是老大吧？女孩子該喜歡首飾，我把我那對金鐲子找出來……思宇是老二？男孩子得給點實在的，給錢讓他買玩具……還有那個小的，叫思辰是吧？剛生下來，得給個長命鎖……”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像在盤算什麼天大的喜事。杜澤看著母親的背影，忽然覺得鼻子一酸。
“對了，回頭你把這幾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給我寫出來。我有用。”江琴興奮的說著“聽我的，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我去勸勸小寧去。嘿，我要去跟你爸說說去。”
杜澤看著自己的母親那個興奮的樣子，也不禁哭笑不得。
江琴的臉色變的很快，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臉色從興奮一下子又變成了憤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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