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最後一天的莫思科，克宮的雪被風卷成白煙，貼在琥珀色的窗玻璃上，像幅流動的冰畫。布京的辦公室裡，壁爐燒得正旺，鬆木的香氣混著伏特加的烈味，把空氣烘得暖融融的。杜澤剛在入籍文件上簽完字，筆鋒還帶著點華夏書法的撇捺，布京就像捧著燙手山芋似的，三兩下把文件鎖進保險櫃，轉密碼鎖的聲音快得像在打快板。
“我說兄弟，你這字比克格勃的密碼還難認。”布京搓著手笑，藍灰色的眼睛裡閃著光，順手從酒櫃裡拽出瓶伏特加，瓶塞“啵”地蹦開，酒氣直往人鼻子裡鑽，“早知道你這麼痛快，我該讓廚房烤隻熊腿來。”
杜澤沒接酒杯，往壁爐邊湊了湊，雙手往火苗上攏了攏：“總統先生，我這人痛快歸痛快，就是有點‘職業病’——做買賣前，得把賬算明白。”
布京正往杯子裡倒酒的手頓了頓，挑眉看他：“哦？你還有職業病？我還以為你們華夏人都講究‘先君子後小人’。”
“在商言商嘛。”杜澤從公文包裡掏出張紙，上麵用鋼筆寫著幾行字，字縫裡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我這有幾個‘小條件’，您瞧瞧，要是覺得像熊瞎子掰玉米——不劃算，咱再商量。”
布京接過紙，剛掃了一眼，眉頭就擰成了疙瘩，把紙往桌上一拍：“你這哪是小條件？分明是想在遠東立個‘杜澤王國’！”
“您可彆冤枉我。”杜澤笑著往椅背上一靠，手指敲了敲第一條，“您看這第一條，官員任免權歸我——不是我想獨斷，實在是您派去的那些‘空降兵’，除了會喝伏特加，連馴鹿和麋鹿都分不清。上次有個州長，把涅涅茨人的神樹當柴燒了，差點沒被人家用獵槍趕出來。”
布京臉上有點掛不住，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那也不能全給你！遠東那麼多州，你說換誰就換誰，杜馬那些老家夥還不把我辦公室的地板跺穿？”
“那就讓他們來亞庫茨克瞧瞧。”杜澤往前探了探身，眼裡的笑帶著點狡黠，“我給他們每人備雙馴鹿皮靴，讓他們跟著礦工下趟井，看看誰能在零下五十度的礦道裡撐過半小時。撐不過去的，就彆對人家的官帽子指手畫腳。”
他從包裡掏出幾張照片，往桌上一攤：“您看這位，薩哈的新礦長，以前是養馴鹿的，現在礦場的產量比去年翻了一倍；還有這位，堪察加的漁業局長，自己就是漁民出身，知道哪片海的螃蟹最肥。這些人，比那些隻會在辦公室簽文件的老爺們靠譜多了。”
布京盯著照片上曬得黝黑的漢子，忽然笑了：“你這是在給我上‘接地氣’課？行，官員任免權可以給你，但我得派個‘觀察員’——就一個，天天跟著你喝茶，不插手具體事，成不？”
“成交。”杜澤打了個響指，“但觀察員得會喝華夏茶，不然我那兒的碧螺春，他怕是消受不起。”
布京指著第二條，手指在“利潤分配”幾個字上敲得咚咚響：“20上繳聯邦？杜澤，你打發叫花子呢？去年遠東的鑽石，光走私到歐洲的就值十個億！”
“您先消消氣。”杜澤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您聽我算筆賬：20上繳聯邦，夠您給駐軍發軍餉了；10給地方政府，讓他們支撐辦公經費；剩下的70，我一分不揣自己腰包——建學校，一間教室配台電腦；開醫院，每個鄉鎮放台ct機；還給牧民發草料補貼，給漁民發防凍手套。另外還有搞基建，修鐵路，修高速公路……”
他掏出個計算器，劈裡啪啦按了一陣：“這麼一算，我這總督府其實是‘月光族’。您要是覺得虧，我把友誼商城的股份分您三成？那兒的輕工城羽絨服，在莫思科正搶手呢。”
“少跟我打岔！”普京瞪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70太多，最多50！不然我怎麼跟財政部長交代？他昨天還跟我哭窮，說黑海艦隊的航母快加不起油了。”
“50不夠。”杜澤把計算器往他麵前一推，“您看，除科奇修條礦道就得八千萬，鐵路花的更多，一公裡就是幾千萬，這還沒算給礦工發的安全獎金。要不這樣，我讓資源集團給黑海艦隊捐十船帝王蟹？清蒸、辣炒都行，保證讓水兵們吃得高興。”
“你這是想用螃蟹堵我的嘴？”布京被逗笑了，指著他的鼻子，“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最多60，再爭，我讓克格勃去你礦場查賬，看你有沒有偷偷往華夏運鑽石！”
“60就60。”杜澤作勢舉手投降，“但我有個附加條件——這筆錢得專款專用，聯邦要是敢挪用，我就給您寄一箱除科奇的凍土，讓您瞧瞧那兒的老百姓有多難。”
布京哈哈大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你呀你，真是塊滾刀肉！行，60就60，但賬目得讓聯邦審計署查，彆到時候錢花光了，學校隻蓋了個門框。”
“放心，我這兒的賬本比您的演講稿還乾淨。”杜澤喝了口熱水，話鋒一轉，“最後一個條件——我得組建支武裝，一千人，配點家夥事兒。”
這話剛說完，屋裡的空氣瞬間凍住了。布京臉上的笑沒了，手指在桌沿上慢慢摩挲，壁爐裡的火星“劈啪”爆了一聲，像在打破沉默。“杜澤，你知道一千人的武裝意味著什麼？遠東軍區的一個團，也才一千二。你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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