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兵歎了口氣：“不是不敢，是怕報複。去年有個小夥子報警，結果當天晚上店就被燒了，人也被打成了重傷。州警署的人來了，就說是‘意外失火’。”他拿出一份名單，“這是龍興幫的核心成員，刀疤強原名張強，早年在國內犯了案逃到伯力，靠給彼得洛維奇當打手發家；虎子是他的外甥，負責看場子；還有個‘賬房先生’，姓劉，是張強的遠房親戚，專門管錢。”
桑鐵在名單上圈出“賬房劉”：“這個人是關鍵，賬本很可能在他手裡。”
第三天淩晨，桑鐵帶著兩個隊員摸到了龍興幫的碼頭。月光下，幾艘貨輪正悄無聲息地卸貨，起重機的吊臂上沒有任何標識。“種子計劃”的線人混在搬運工裡，趁換班時塞給桑鐵一張紙條：“第三艘船的底艙有軍火，型號是ak74，包裝上寫著‘農業機械’。”
桑鐵用夜視儀觀察著，碼頭的角落裡站著幾個穿警服的人，正和一個龍興幫的小頭目說笑，手裡還拎著剛收下的煙酒。“保護費都收到警察頭上了。”一個隊員低聲罵道。
黎明時分，他們回到客棧，發現周兵的臉色很難看。“剛才收到消息，刀疤強今天要在賭場‘處理’一個欠高利貸的商戶，就是那個被掀了茶葉攤的老太太的兒子。”他指著地圖，“賭場的地下室有個‘審訊室’，以前是防空洞改造的，進去的人很少能完整出來。”
桑鐵當機立斷：“去賭場。”
下午的賭場人聲鼎沸，煙霧繚繞。桑鐵裝作賭客坐在老虎機前，眼角的餘光掃過二樓的包廂——那裡坐著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左臉有道猙獰的刀疤，正是刀疤強。他身邊站著個精瘦的漢子，眼神像狼一樣，想必就是虎子。
“來了。”周兵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隻見兩個壯漢拖著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走進賭場，正是老太太的兒子。刀疤強懶洋洋地抬了抬手，虎子立刻上前，一腳踹在年輕人的膝蓋上，迫使他跪下。
“欠了五十萬，還敢跑？”刀疤強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今天不把你這條腿留下，我龍興幫的招牌就砸了！”
周圍的賭客嚇得不敢作聲，幾個穿警服的人站在門口，像沒看見一樣。桑鐵的手悄悄摸向腰間——那裡藏著個微型錄音筆，他在等刀疤強說出更致命的話。
“彆……彆卸我的腿！”年輕人哭喊著，“我媽說……她去求州長……彼得洛維奇州長說會幫我們……”
刀疤強突然笑了，笑聲裡滿是嘲諷：“彼得洛維奇？他收了我多少好處，你知道嗎？你媽就算跪死在州政府門口，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這句話，被桑鐵清晰地錄了下來。
晚上，他們兵分兩路。桑鐵帶著一個隊員去跟蹤賬房劉，發現他下班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州政府旁邊的一棟彆墅——那是彼得洛維奇的私宅。兩人在彆墅外待了兩個小時，看到賬房劉拎著個黑色的箱子進去，半小時後空著手出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箱子裡肯定是賬本或者現金。”隊員低聲說，“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行。”桑鐵搖頭，“彆墅裡肯定有監控，打草驚蛇就麻煩了。記著這個時間點，明天同一時間再來。”
另一組隊員則摸到了賭場的地下室。防空洞改造的審訊室陰森潮濕，牆上還掛著鐵鏈和烙鐵。他們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堆帶血的衣服，還有幾本日記——是以前被綁架的商戶留下的，詳細記錄了被勒索、被毆打的經過。
“這些都是證據。”隊員小心翼翼地把日記收起來，“足夠讓他們喝一壺了。”
第五天清晨，桑鐵收到了杜澤的加密指令：“情況摸清即可，不必冒險，今日返程。”但他看著桌上的證據——錄音筆裡的對話、碼頭軍火的照片、受害者的日記、賬房劉進出州長彆墅的記錄——總覺得還缺最後一環：能直接證明彼得洛維奇參與的鐵證。
“周教授，賬房劉每天都去彆墅嗎？”
周兵想了想：“不一定，但每周五上午他會去州政府送‘報表’，說是給州長看的，其實就是分贓清單。”
桑鐵看了看表，才六點。“我們還有時間。”他對隊員們說，“去州政府門口守著，想辦法弄到那份‘報表’。”
州政府的大門前，衛兵正在換崗。賬房劉拎著個公文包，趾高氣揚地走了進去，腰間的金表在陽光下閃著光。桑鐵和隊員們裝作等待見州長的商人，站在接待室裡，眼睛卻盯著電梯口。
“他進了州長辦公室，至少要半小時。”周兵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接待員小卡佳是我們的人，她會想辦法進去送咖啡。”
果然，一個年輕的女接待員端著咖啡盤走向州長辦公室，口袋裡藏著個微型攝像頭。桑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耳機裡傳來女子的聲音：“拿到了，在他的公文包裡，我拍了照片，一共五頁，都是流水賬，有彼得洛維奇的簽字。”
半小時後，賬房劉從辦公室出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桑鐵看著他走遠，知道證據鏈終於完整了——從龍興幫的惡行，到與州警署的勾結，再到彼得洛維奇的分贓簽字，每一環都嚴絲合縫。
“撤。”桑鐵對隊員們使了個眼色，一行人裝作沒談成生意的樣子，離開了州政府。
返程的火車上，桑鐵把所有證據整理好，加密傳輸給杜澤。窗外的伯力漸漸遠去，這座看似繁華的城市，底下藏著多少肮臟與罪惡，隻有他們這些潛行的調查者才知道。
“回去之後，該怎麼處理？”一個隊員問。
桑鐵望著窗外的森林，眼神堅定：“總督自有辦法。但我敢肯定，這些人，跑不了。”
海參崴的總督府，杜澤正站在窗前等待。當桑鐵推門進來時，他看到對方眼底的紅血絲——顯然這五天沒睡好。
“都帶來了？”
“都在這。”桑鐵把一個加密硬盤放在桌上，“龍興幫的據點分布圖、碼頭軍火的照片、刀疤強承認賄賂州長的錄音、受害者的日記、賬房劉的分贓清單，還有彼得洛維奇簽字的‘報表’。”
杜澤點開硬盤，一張張看過去。當看到老太太的茶葉攤被掀、年輕人被毆打的照片時，他的手指停住了，半晌才說：“這些人，打著華人的旗號，卻專害華人，比外敵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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