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領教諸位六脈神劍。”
鳩摩智雙手合十,微微一晃,掌心已然凝聚一團火焰,卻不是虛夜月那種灼熱,而是帶有金鐵之氣的鋒銳。
此法不是彆個,正是吐蕃寧瑪派大輪寺鎮派絕學——火焰刀!
江湖中刀劍之法最多,但若論灼熱類刀法,卻是非常少,能夠於手掌凝聚灼熱刀氣的,就隻這麼一家。
鳩摩智雙手一合一分,雙掌之上已然凝聚灼熱刀氣,身體側歪,火焰刀氣直奔本因而去,雖然隔著兩丈,李瑾瑜仍舊感覺到了灼熱鋒銳的勁力。
雙足連點,後退數步,一來表示絕不插手,二來則是帶何君琪遠離。
否則萬一被刀氣劍氣誤傷,何君琪肯定不介意放金蠶蠱咬人。
本參左手小指一伸,一條氣流從指尖激射而出,點向火焰刀氣。
左手小指,少澤劍,忽來忽去,變化精微,手指一揮,劍氣已到,刀氣劍氣相互對衝,眨眼之間互相抵消。
鳩摩智雙手皆有火焰刀氣,右手火焰還未散去,左手火焰刀已然斬出。
本觀中指一豎,中衝劍向前刺出。
這路劍法大開大闔,氣勢雄邁,和以變化為主的少澤劍配合,自然而然形成剛柔並濟、快慢相融的效果。
鳩摩智以一敵二,分毫不懼,雙手連斬,火焰巨刀接連斬出,竟然也是凝氣成兵,而且速度更加迅捷。
劍指掌刀瘋狂對衝,禪房內儘是呼嘯之聲,忽而刀氣斬斷劍氣,忽而劍氣點滅刀氣,但終歸刀氣更勝一籌。
至少在這對衝之中,刀氣的灼熱仍然存留,禪房至少熱了十二三度。
鬥過數招,眼見鳩摩智的勁力越來越強,火焰刀越發越快,本因、本相先後出手,兩道劍氣圍攻而至。
本因用的是商陽劍,巧妙靈活,難以捉摸,本相用的是少衝劍,劍法輕靈優雅,快慢隨意,變速隨心。
由於段譽真氣早已導氣歸虛,四人並未給段譽輸送真氣,真氣充足,劍法威力也更勝一籌,雖初學乍練,還未純熟,鳩摩智一時之間也難以抵抗。
鳩摩智自然不是講規矩的人,眼見六脈神劍如此高明,心中多有貪念。
右手一震,氣勢再升,刀法從迅捷變為剛猛,好似長槍大戟,又像千軍萬馬急衝而來,滿是蒼涼鐵血。
左手輕彈,速度提升三成,用的卻不是無形之刀,而是有形刀法。
看似左手刀威力衰減,但速度實在是太快,眨眼間已經八十一刀,本因、本觀、本相三人都被刀氣迫退。
沒有三人照拂,本參的少澤劍,卻是難敵鳩摩智沉重如山的火焰刀。
眼看本參就要敗下陣來,一道拙滯古樸的劍氣射向鳩摩智肩窩,劍氣威力遠在四人之上,鳩摩智慌忙避開。
不等鳩摩智站定,被迫退的三人再次圍攻而來,劍氣呼嘯,連綿不絕。
隻不過這次並非是以四本為主,而是以剛剛出手的一燈大師為主。
一燈大師功力最為渾厚,且修行六脈神劍數日,用的精純熟練,更兼關衝劍拙滯古樸、端莊凝重、穩如山嶽。
以關衝劍為主,雖然四人六脈神劍用的不熟,拘泥劍招,但緊守門戶,如同磨盤般一點一點消磨過去。
如此一來,卻是五道劍氣層層疊疊的推進,鳩摩智火焰刀雖強,卻終歸難以突破五道劍氣組成的劍網。
在李瑾瑜的感覺中,五道劍氣好似砂輪,又像是絞餡機,不斷削減鳩摩智的移動範圍,若鳩摩智沒有後招,最多五十招,必然會被擊敗。
若是五人稍有歹心,隻需把勁力再次加催二成,鳩摩智便是金剛之軀,也會被劍氣切削成餃子餡。
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比武較技不是下棋,親生經曆生死危急,鳩摩智豈能不明此時的狀況?
心念一動,雙手合十,左右手十指互交錯一起,指尖突出於外側,交互組合,右手指在交叉處置於外側。
九字真言手印——外縛印!
密宗手印功夫天下無雙,大輪寺乃寧瑪派聖地,自然也有手印功夫流傳。
鳩摩智乃是諸多高僧選取的“總經理”,又喜好修行武功,自然也會諸多手印之法,這並不是奇事。
隻不過李瑾瑜沒想到,鳩摩智竟然會九字真言手印這種頂尖絕學。
密宗九字真言,即: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外縛印乃是“皆”字訣。
“皆”諧音為“解”,能夠感應危機,查知破綻,又能形成一股解離之力,破解護體罡氣一類的絕學。
外縛印一出,鳩摩智當場察覺到破綻,左手半結不動明王印,右手火焰刀如開山巨斧,雷霆霹靂,爆轟而出。
“嗤!”
一燈大師劍氣刺入鳩摩智左掌,但隻刺破印訣罡氣,造成些許皮肉傷。
“鏘!”
本相的劍氣被一刀劈碎,刀氣直衝胸腹而去,眼看就要開膛破肚。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直都背著身子的枯榮大師,雙手猛地向後一揮,左右手大拇指同時射出一道劍氣。
大拇指,少商劍,劍路雄勁,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
李瑾瑜雙目微眯,人體有奇經八脈和正經十二脈,十二脈六條手上的,六條足上的,手上六條左右對稱。
左手五指和右手小指是一套,右手五指和左手小指是一套,換而言之,六脈神劍應該是有兩套才對。
原本這隻是猜想,此刻枯榮大師左右手大拇指同時出劍,證明十根手指皆能凝聚劍氣,能十指輪換而出。
鳩摩智早就提防枯榮大師,也從五僧圍攻招法,猜測枯榮大師應該練有右手大拇指的劍法,萬沒想到,竟然是左右手齊出,兩道劍氣分射而來。
“波!”
火焰刀被劍氣湮滅,另一道劍氣劃過鳩摩智左肩,留下一個小小的口子。
鳩摩智站定身子,冷笑道:“大理六脈神劍,不過是徒有虛名,我要看的是六脈神劍,不是六脈神劍劍陣。”
本參卻冷笑道:“劍法也好,劍陣也罷,適才比刀論劍,是明王贏了,還是我們天龍寺贏了?”
鳩摩智心知,方才一輪比鬥,眾人劍法已經逐步純熟,若非以九字真言手印暴起出招,怕是已然敗於劍下。
若是再打一場,絕無半分勝算。
倘若惹得人家大怒,不拘泥六脈神劍,而是用更加純熟的一陽指,怕是三十招之內,便會被人點遍奇經八脈。
可若是就這麼退走……
正遊移不定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傳音,鳩摩智思慮片刻,道:“小僧既然破不了劍陣,自然是認輸,不過鬥武雖然輸了,論佛那就未必了。”
眾僧聞言,鬆了口氣。
李瑾瑜背靠中原大地,自是不怕吐蕃威脅,大理卻是敵不過的。
如今鳩摩智主動認輸,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本因方丈立刻安排人準備上等素齋,隨後拉著鳩摩智討論佛法。
鳩摩智內心多有欲念,尤其對武功和名利,貪念更是極大,但他才思著實敏捷,更極為擅長辯論,以一人之力辯論五僧,卻比火焰刀更勝一籌。
……
夜。
鳩摩智潛入李瑾瑜房間。
看著悠閒自在的李瑾瑜,開門見山的說道:“你讓我和他們論佛,辯論到深夜,留宿天龍寺,意欲何為?”
“大輪明王快言快語,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能不能告訴我,你來大理的真正目的?或者說,誰讓你來的?”
“不愧是玉絜公子,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但你既能看出這個,便知我決不能告訴你答桉。”
“隨口一問而已,本公子從不強人所難,而且也沒有這個能力。”
“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當然是白天明王要做的事。”
“你有六脈神劍劍譜?”
“高明劍訣,何止六脈神劍?”
“你若有劍訣,為何不練?”
“懶。”
“你想換什麼?”
“九字真言手印。”
“好大的口氣,你能付出什麼?”
“少林金剛不壞體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