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身碧綠,宛如翠玉,瓊枝碧葉,上綴各色繁花。
有的花大如盆,由數種優雅清麗的白牡丹,層層疊疊,組成一朵巨型的牡丹花,千瓣重重,天香欲染。
有的花大如杯,滿綴繁枝,宛如朱霞錦幛,綿軟芬芳。
有的鐵乾挺生,直上到樹頂,繁枝亂發,每一枝上垂下一條形似柳絲蘭葉的翠帶,葉上又生著無數牡丹花。
一陣微風吹過,花葉隨同披拂,看上去好似一座撐天寶蓋,繁花如雨,五色繽紛,冉冉飛舞,似下不下。
花葉相觸,發出一片鏗鏘之聲,如奏宮商,自成清籟,最為奇絕。
那花香也與彆處多有不同,不僅清馨細細,沁人心脾,並且沾襟染袖,人由花下走過,便染上了一身香氣。
花香並不濃烈,隻覺暗香微逗,自然幽豔,聞之心清,意遠悠長。
僅憑此一株花樹,花家便能穩居此次牡丹花會魁首,江南花家之名,確實是名不虛傳,果然清雅絕倫。
此等絕美萬花盛會,自是少不得花滿樓,陸小鳳也帶著女伴遊覽。
李瑾瑜此次是隨鐵飛花遊玩,無心招惹旁人,便隻是介紹各色花卉,遇到陸小鳳,也隻當什麼都沒看到。
朱停做的麵具雖然精巧,卻如何瞞得過陸小鳳的眼睛、花滿樓的耳朵。
不過兩人隻是看了一眼,便知李瑾瑜的打算,一切都心照不宣。
鐵飛花少見的放下心防,在這萬花盛開之地,放開自身體香,碧落花飄香和牡丹混為一體,讓這牡丹花會,更添三分澹雅,五分絕豔,七分悠長。
俗話說,三句話不離老本行!
鐵飛花玩的雖然暢快,但看到一旁推著輪椅的追命,以及輪椅上正在賞花的無情,心中多有幾分好奇。
當然,這個時候,鐵飛花下意識的放棄動腦,一切交給李瑾瑜。
“他們兩個怎麼來了?”
“牡丹花會乃洛陽盛會,每年來遊玩的富家公子、大家閨秀多不勝數。
這些人要麼有錢,要麼有權,要麼有貌,碰到一起,後果難料。
且不說高門大戶的浮浪子弟,單單洛陽城的青皮混子、丐幫弟子,便會趁機偷盜擄掠,綁架勒索。
那些江湖有名的采花賊,也喜歡在這個時候作桉,他們隨便一動手,傷到的便很可能是富貴宗親。
巡城的金吾衛,維護的是外部的秩序,裡麵則是需要四大名捕負責。
我問過崔三哥,他們每年都會按時巡街,不過往年是冷四哥推輪椅。”
“今年怎麼換了人?”
“冷四哥那個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遇上作奸犯科之事,可不會管作惡的是高門還是大戶。”
“你剛才說丐幫弟子?”
“丐幫又怎麼樣?喬峰和洪七公是俠客,彆的人就都是好人?你以為前幾日金風細雨樓為何與丐幫衝突?
丐幫弟子要在金風細雨樓地盤,進行勒索綁架,乃至於采生折枝,蘇夢枕大怒,拔刀砍了丐幫三個舵主。”
如果說世上最殘忍的黑道生意,那麼一定是“采生折枝”。
聽起來似乎很有詩意,實際上殘忍的讓人毛骨悚然,讓人怒發衝冠。
有多殘酷呢?
這麼說吧,明朝的時候,如果有人做這件生意,直接淩遲處死,家人不知情的流放兩千裡,知情的斬首。
《明律·刑律·人命》:凡采生折割人者,淩遲處死,財產斷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雖不知情,並流二千裡安置,為從者斬。
淩遲是華夏古代最嚴酷刑罰,一般而言,唯有欺君、造反才有這種待遇。
大明律把采生折枝和欺君並列,可見其殘酷程度,為何如此嚴厲,因為朱元章曾當過乞丐,對此最是門清。
鐵飛花道:“據說此後丐幫幫主喬峰親至,結果如何了?”
“喬峰當場開了香堂,把洛陽附近九個管事,全部都以幫規處死,自己三刀六洞,贖管教不嚴之罪。”
“喬峰是條漢子。”
“那又能怎麼樣?他做事固然光明磊落,丐幫卻未必全都認同。
尤其此次處死的人,全都是南宮靈和全冠清的手下,這兩個人,遭了很大的連累,早晚會生出些事端。
可惜,當時我不在。”
“你在又能如何?”
“如果我在,就把南宮靈和全冠清一並砍了,做這種生意,就算把他們挫骨揚灰,那也是天理昭彰!”
“他們兩人難道沒有遭受處置?”
“南宮靈三刀六洞,自斷二指,又有病重的副幫主任慈求情,得以在丐幫保存,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全冠清廢去武功,逐出丐幫,不過此人本就不以武功為名,而是以智謀安身立命,亦有東山再起之時。
這兩個人勾結在一起,再加上丐幫那些老家夥,以喬峰的性格,沒準還真會遭受算計,吃個大虧!”
“丐幫老人不服喬峰?”
“喬峰此次處事,在某些丐幫高層看來,是在向金風細雨樓低頭,某幾位老家夥,已經有些不安分了。”
鐵飛花這才想起,李瑾瑜在丐幫還有個馬甲,已經混到了六袋長老。
“丐幫兩位副幫主,洪七公洪前輩仗義任俠,任慈任前輩廣有俠名,馬大元等人,也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你忘了那個輩分最大的,那個八十多歲的老叫花子,徐衝霄!”
徐衝霄今年八十七歲,比喬峰大了足足兩輩,是丐幫輩分最高者。
此人武功平平,自不量力,迂腐成性,頑固刻板,昏庸好色,貪權好利。
如果說他唯一一個優點,就是壽命比較長,熬死了同輩之人,成了丐幫最大輩分,自動獲得超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