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丐幫多有威望,不敢說是一呼百應,至少尋常弟子見了,遠遠便會喊一聲幫主,怎會一句話不說?
定睛看去,卻見來的並不是幾個分舵的舵主,而是他們的副手。
喬峰心知不能如此,喝道:“本幫傳功、執法兩位長老呢?大仁、大信、大勇、大禮四舵的舵主在何處?”
喬峰身材高大,為人豪氣乾雲,這一聲大喝,端的是威風凜凜。
那些弟子本就心中打鼓,聽了喬峰這一聲大喝,下意識向後看去。
喬峰定睛一看,他們看向的竟然是已經被逐出丐幫的全冠清。
全冠清本是大智分舵舵主,在洛陽從事惡事,按照幫規,被廢去武功,逐出丐幫,如今為何又在此處?
喬峰反應極快,心知此事和全冠清脫不開乾係,一步掠到全冠清身前,伸手輕輕一抓,已然擒住全冠清。
全冠清心中暗暗叫苦,心說南宮靈怎麼還不來,莫說他武功被廢,便是武功還在,如何是喬峰一招之敵?
這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若是常態喬峰,比較仁義,出手比較輕,全冠清接三五招絕無問題。
若是暴怒喬峰,戰意勃發,即便是少林玄寂那種高手,也是一招生擒。
不是擊敗,不是擊殺,而是生擒。
這個難度,可以自行想象。
喬峰當了八年幫主,雖然由於性格問題,不喜歡那種一言堂狀態,沒有過多收攏權力,但其智計絕對不差。
伸手抓住全冠清瞬間,已然直擊全冠清膝蓋穴位,全冠清膝蓋酸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竟似是在謝罪。
被全冠清說動的宋、吳、陳、奚四位長老,心說你也忒不成事,怎麼一句話不說,便已經跪倒了。
喬峰命令道:“蘇燦,你帶著大義分舵的人,把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以及大仁、大信、大勇、大禮四舵的舵主請來,若有阻礙,自行處置。”
蘇燦心知此時決不可手軟,伸手抓住大義分舵舵主的副手,喝道:“頭前帶路,免你三分罪責!”
一方麵讓人去救人,另一方麵則是和洪七公安撫四位長老,除了還跪著的全冠清,其餘的全都被安撫住。
全冠清又豈能甘心?
可他被擒住的時候,喬峰擔心他胡言亂語,封了他的啞穴,他現在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了,隻能乾看著。
過不多時,蘇燦把人救來。
執法長老白世鏡喝道:“請問宋奚陳吳四位長老,你們命人將我們關在太湖中的小船之上,那是什麼意思?”
宋長老道:“這個……這個……咱們是同患難、共生死的好兄弟,白執法瞧在我的麵子,那也不必介意。”
“我和傳功長老他們,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滿柴草硝磺,假如我們想要逃走,立時便引火燒船,難道這並無惡意麼?”
白世鏡這個執法長老,在丐幫之中頗有威望,言辭也極為激烈。
三言兩語間,已說的四位長老啞口無言,奚、吳兩位長老,性子相對比較直,已然被說的麵紅耳赤。
吳長風道:“喬幫主,我們大夥兒商量了,要廢去你的幫主之位。
這件大事,宋、奚、陳、吳四長老都是參與的,我們怕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不允,是以設法將他們囚禁起來。
這是為了本幫的大業著想,不得不冒險而為,今日勢頭不利,被你占了上風,我們由你處置便是……”
話未說完,洪七公已然怒極。
“吳長風,你這個混賬,什麼叫大夥兒商量了?我作為副幫主,怎麼不知道這事兒?誰與我說過半句?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論輩分,你們不是最高的,論地位,不提我老叫花子,還有四位長老與你們平級。
本幫六大舵主,一個暫時未選,四個不服你們,你倒是與我說說,你們是和誰商議的這些混賬事!”
洪七公平日不管事,但此時條分縷析認真分析,立刻穩住諸多人心。
眾多尋常弟子聽了,心說就你們四個長老商議,就要廢去幫主之位?
倘若這事最終成了,且不說會不會流血,丐幫有何顏麵位列六大幫?
就算這事真的成了,除非四大長老有一個成為幫主,否則他們四個必須以死謝罪,否則丐幫斷無任何威嚴。
“洪副幫主不必動怒,此事是我與四位長老商量,我可有這個資格?”
話音未落,南宮靈已經帶著一輛馬車趕了過來,身後跟著諸多弟子。
“你剛才說輩分問題,卻不知我的輩分,夠不夠這個資格!”
馬車上走下一人,不是彆個,正是丐幫輩分最高的徐衝霄。
南宮靈已然絕意背水一戰,自然做足了充分準備,不僅請來徐衝霄,還請來諸多武林高手作為見證。
眼見南宮靈的人越來越多,喬峰心中暗暗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何事,竟然引得這麼多人要反對自己。
“仙衣眠雲碧嵐袍,一襟瀟灑,兩袖飄飄。玉墨舒心春醞瓢,行也逍遙,坐也逍遙。”
伴隨著一聲嘹亮詩號,李瑾瑜飄然而至,高聲道:“既然今日丐幫注定要發生大事,不如再請幾個公正!”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追命一手拿著酒葫蘆,大口大口痛飲美酒,足下生風,飄然而至。
追命也是詩酒風流之輩,不過他喝酒的本事是真的,卻不會作詩,被無情吐槽為“酒倒真是,詩是充的”。
他對此全不在意,覺得李瑾瑜念詩現身非常瀟灑,便也跟著念了一句。
緊跟著,追命身後出現一個鐵塔般的壯漢,身材魁梧,不亞於喬峰。
可他身上並無喬峰那種霸氣,而是帶著溫暖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四大名捕,鐵手!
徐衝霄自信輩分大,冷笑道:“今日是我丐幫之事,與六扇門何乾?便是諸葛正我,也管不得我老叫花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本官身為晉陵郡太守,自當秉公執法,還本地一個朗朗乾坤!”
“我丐幫弟子犯了何事?”
“丐幫內部之事,本官自然不會插手半分,本官今日隻做個公正,你若真的光明正大,便都說出來吧!”
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
包拯昂然而立,雖不發一言,浩然正氣卻讓人不敢直視。
身後跟著兩人。
一人年約十三四歲,是一個頗有英氣的小和尚,乃是大相國寺方丈衍悔大師弟子,法號戒色,俗名展昭。
一人年歲和包拯差不多,皮膚白淨有如美玉,麵如傅粉,目若朗星,乃是包拯的至交好友,公孫策。
據說廬州之地,有句順口溜。
黑推理,俊博學,光頭打不死,說的就是他們三個,三人是生死兄弟。
看到包拯的人,最先看到的就是他那張大黑臉,以及頭上的月牙。
黑臉代表鐵麵,鐵麵無私。
月牙代表太陰,審陰斷陽。
隻看他那張大黑臉,還有身上的凜然正氣,便知他是何等樣人!
相比於包拯,南宮靈請來的那什麼鐵麵無私趙正義,像是一個偽裝術極差的偽君子,越發顯得猥瑣。
喬峰道:“喬某並非貪戀權勢,隻是不知犯了何錯,讓諸位兄弟不滿。”
洪七公道:“今日之事,既然已經無法善了,不如便全都說開,諸位英雄好漢都在這裡,自可判斷真假。”
頓了頓,洪七公道:“你們幾個的理由,我猜的七七八八,我隻能說,你們幾個是蠢貨,比驢子還蠢!”
事實上,從李瑾瑜到來,再到四大名捕兩人至此,南宮靈心知不妙。
李瑾瑜帶來的那輛馬車,很可能就有秋靈素,一旦秋靈素說出真相,他頓時便會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便是他想退,李瑾瑜怕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