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件盔甲,十件珍寶,便能得到如此強援,真是一筆好買賣。
龜茲國王看似沉迷酒色,實則卻是胸懷韜略,李瑾瑜身上那套盔甲固然非常珍貴,卻不被他看在眼中。
如果能成功複辟,他可以再次請人打造盔甲,如果失敗了,這些全都不屬於他,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相比那些死要錢之人,龜茲王的眼光著實長遠,也非常懂得取舍。
這麼懂得取舍的人,在他需要得意的時候,就該讓他好好得意,李瑾瑜回了自己的帳篷,琵琶公主亦如此。
過不多時,帳篷內響起琵琶聲。
是秦王破陣樂、是十麵埋伏、是大浪淘沙、是陽春白雪、是霸王卸甲。
五代北周武帝時,龜茲國士蘇祗婆攜妙手琵琶,隨突厥皇後入漢土。
龜茲乃是琵琶的故鄉,琵琶公主是最好的琵琶樂手,悠揚的聲音讓李瑾瑜深深沉醉,讓李瑾瑜熱血沸騰。
剛剛經曆一場生死大戰,李瑾瑜本就氣血勃發,此時此刻,體內的熱血好似要如同火山一般爆裂出來。
“你是在玩火!”
“不,我就是火!”
……彈琵琶分割線……
陽光終於漸漸升起。
初升的陽光,輕柔得如同嬰兒的呼吸,溫暖的如同母親的懷抱。
李瑾瑜從不會賴床,哪怕昨天晚上衝鋒陷陣一整晚,也不會賴床。
李瑾瑜醒來的時候,琵琶公主同樣已經醒來,嚶嚀一聲,問道:“你的身體裡麵果然有一隻荒古凶獸。”
“那你呢?”
“我是馴獸師!”
“馴獸師是很危險的職業,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野獸吞噬掉。”
“但我義無反顧。”
“哦!”
“你這種人,當然不可能留在龜茲當駙馬,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哦?”
“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見麵的機會可能不多了,我不太可能有時間去中原,你想必也很少到西域。”
“哦……”
“哦,哦,哦,哦……你難道隻會說‘哦’,你難道沒有彆的話?”
“哦……如果我沒有猜錯,龜茲王隻有你一個孩兒,你要繼承王位,成為龜茲國的女王,我說的對麼?”
“我現在覺得,你說‘哦’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比這樣要好得多。”
“哦~~”
“你真是個混蛋!”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楚留香甚至覺得,我是世上最大的混蛋,在混蛋這方麵,他已經對我甘拜下風。”
“你難道沒有一絲絲心痛?”
“如果這裡的事情,持續時間超過半月,你將會見到我送你的禮物。”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一個時辰之後。”
“為什麼要一個時辰後?”
“你說呢?”
“你這個混蛋!”
……再次彈琵琶的分割線……
一個男人最得意的時候,莫過於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以及洞房花燭。
李瑾瑜剛剛經曆兩場喜事,此時當然是得意非凡,邁著得意的步伐去見龜茲王,得到一大堆珍寶賞賜。
這裡就這麼大,兩人也沒有準備隱瞞彆人,龜茲王當然知道了一切。
他非常的高興!
龜茲王發現,自己小覷了李瑾瑜的能力,同時也小覷了女兒的果決。
在西域三十六國,女王並不是罕見的事,龜茲王甚至覺得,如果自家女兒繼承王位,龜茲能夠流傳的更久。
隻要李瑾瑜活一天,隻要李瑾瑜還位高權重,武周便是龜茲的保護神。
人老成精,一個連石觀音都能迷惑的人,雖然看不破李瑾瑜,分析眼前局勢的能力,卻是一點也不差的。
此地已然暴露,遭受敵人突襲,按理說應該離去,可這裡方圓數百裡都是沙漠,逃跑反而更加危險。
龜茲王對自己的布局很有信心,也選擇留在這裡等待援兵。
時間一天天過去,外麵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隻不過恐懼李瑾瑜的武功,並沒有選擇突襲,而是聚集人馬。
不過那些人心中明白,李瑾瑜定能尋來援軍,如果不能在武周大軍到來之前擊殺龜茲王,一切都煙消雲散。
李瑾瑜對此更無所謂,每日和琵琶公主探討音律,彈琴吹簫,好不快活。
這日,久在病中的王妃,忽然著人把李瑾瑜請了去,說是要見見武周來的英雄豪傑,說白了就是相女婿。
李瑾瑜冷笑一聲,進入營帳。
……
王妃的帳篷,比龜茲王居住的還華麗一些,帳篷裡充滿檀香、藥香,香得令人幾乎透不過氣。
珍珠羅帳裡,王妃半倚半臥,仿佛弱不勝衣,雖然隔著層紗帳,她看起來仍是風華絕代,讓人不敢直視。
“殘病之身,不能下床迎接,盼公子恕罪,李子爵請坐吧。”
李瑾瑜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絲毫不像是來見嶽母的女婿,姿態仍舊風度翩翩,卻總顯得有些逾越。
李瑾瑜並非頑固之人,但在麵對長輩的時候,都會非常的注意分寸。
尤其在這帳篷之中,隻有李瑾瑜和王妃兩人,那就更應該注意了。
須知李瑾瑜在中原名頭,其中便有不與任夫人同乘一車,而是讓侍女隨行關照,讓人覺得,李瑾瑜不愧是玉絜公子,果然是淵清玉絜、心如明月。
如今這般姿態,絕對不合適。
但無論是李瑾瑜還是王妃,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王妃風情萬種的躺著,李瑾瑜則是大喇喇的坐著。
“據說公子和小女有了喜事,大王把國寶極樂之星,送給了公子。”
“此事確實有些唐突,等再下回到大周,必然會請人送上聘禮。”
“公子說笑了,我龜茲雖然不是什麼中原大國,卻也有些餘財,隻是極樂之星關乎重大,公子可聽說過?”
“據說此物關乎一樁寶藏,不過大漠之上寶藏眾多,說不得哪裡就埋著黃金珠寶,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公子光風霽月,妾身佩服,不過大王複辟之後,要賞賜三軍將士,若有珍珠財寶,總歸會方便許多。”
“原來如此,再下明白了。”
“公子可知其中隱秘?”
“知道,不過如果王妃想要知道這件隱秘,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王妃不恨我麼?”
“我為何要恨你?男歡女愛本是人倫天性,雖有不舍,何談怨恨?”
“我的意思是,我讓你一個兒子粉身碎骨,讓另一個身敗名裂,你堂堂石觀音,難道不想為孩兒複仇麼?”
“轟!”
話音未落,珍珠幕簾已經如同雨點般飛射而來,勁力不亞於萬箭齊發。
李瑾瑜心中略有驚訝,心說石觀音不止招數精妙,功力竟也如此渾厚。
心中雖驚,手上卻分毫不慢。
右手食中二指並指成劍,在身前輕輕一劃,爆射的珍珠隨之而停滯,竟同時失去力道,叮叮當當落在地上。
“刷!”
一隻欺霜賽雪的玉臂探出,纖纖五指抓向李瑾瑜胸前要穴。
李瑾瑜收起的三根手指彈出,點出三道參合指力,隨即豎掌成刀,冰藍色的刀芒刺向石觀音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