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餘下的子孫後輩,卻也都可以稱得上是俊傑。
金家不敢說兄友弟恭,也不敢說一團和氣,相互間的齟齬卻非常少。
因為那次風雲變幻後,金太夫人便決定分家,兒子孫子各自開創事業,相互之間利益糾紛少,合作比較多。
如此一來,自然是非常的和睦。
金家看似不如往日輝煌,更不敢說什麼“萬福萬壽園”,但勢力輻射地域之廣大,比之先前反而更勝一籌。
看到金家這些年的變化,許多流傳久遠的大家族,決定也這麼做。
可惜,看起來好,做起來難。
有哪個大家族掌權之人,願意把財產分出去,不怕子女不孝順麼?
金太夫人不怕,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都很孝順。
所以她敢那麼做。
這本就是她應得的。
三月初七是她的生日,是金太夫人八十大壽,前來拜壽的絡繹不絕。
李瑾瑜雖然來拜壽,但卻不想被當成猴子觀瞧,便在花園內隨意遊覽。
金府的春天,也許比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春天都美得多。
因為彆的地方,就算有如此廣大的庭園,也沒有這麼多五彩繽紛的花,就算有這麼多花,也沒有這麼多人,就算有這麼多人,也沒有如此的歡慶。
這裡當然比不得皇宮宏偉,但皇宮的歡慶充滿了壓抑,每個人內心都會有些彆扭,遠不如在此地來的開懷。
金陵剛剛導入正軌,李瑾瑜沒有帶太多的人,隻帶了小侍女江玉燕。
江玉燕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微微低著頭,看起來和彆的侍女無甚區彆。
她不喜歡展露鋒芒。
鋒芒是屬於主子的。
侍女的責任在於伺候主子,而不是搶主子的風頭,尤其是她這種秘書,更是應該牢記自己分內的事。
比如
——盯著李瑾瑜!
——盯著身旁的女子!
——把搭訕的女子全部趕走!
江玉燕做的非常好,好的甚至已經不能更好,就連金家小公主金靈芝,想要靠近李瑾瑜,都非常的困難。
這已經是金靈芝七次嘗試。
她看到一個容貌英俊,身上帶著暖暖的笑意,同時帶有幾分高傲,好似所有人都不被他看在眼裡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目光很討厭,尤其看向自己的時候,沒有色心,沒有恐懼,沒有諂媚,竟然隻有有趣和調皮。
有趣是那個男人的話!
調皮是對金靈芝的評價!
他的目光,就好似看向一個搗蛋的小妹妹,調皮的小女兒,乃至於紮刺的小花貓,眼中頗有逗趣之意。
金靈芝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給他個教訓,但一連嘗試七次,用了七種不同的身法,卻沒能過侍女那一關。
金靈芝越來越驚訝,她雖是金太夫人最寵的孫女,但卻並非嬌生慣養,自幼練武頗為刻苦,內功頗有火候。
可她沒想到,自己一連施展七種不同的身法,卻奈何不得一個小丫鬟。
那個小丫鬟低著眉,順著眼,便在不知不覺間,封住她的前路,甚至連她出手的位置,也都一並給封住。
金靈芝道:“你讓不讓開?你讓不讓開?再不讓開,我可要出手了!再不讓開,我可要出手了!”
金大小姐一向覺得,重要的事情應該說兩遍,這樣才能加深印象。
江玉燕道:“沒有公子命令,任何人不可靠近,姑娘若是想出手,儘可隨意出招,奴婢全部都接著便是。”
金靈芝道:“好大的口氣,若是你接不住怎麼辦?接不住怎麼辦?”
江玉燕展顏一笑:“如果奴婢接不住姑娘的高招,公子自然會出手,這不就是姑娘本來的目的麼?”
金靈芝道:“看看你的本事!我用的是劍法,你小心點,小心點!”
話音未落,金靈芝並指成劍,眨眼之間一連出了十七八劍,不過她的劍法沒有殺意,隻攻向手臂大腿等位置。
女子使的劍法多以輕靈為主,但她的劍法走的是剛猛一路,劍風破空之聲哧哧不絕,已經引來了不少人。
賓客中有認識李瑾瑜的,心說這位爺果然不是安分的人,走到哪兒便會打到哪兒,隻盼不要鬨得太大。
還有些人覺得,當真不愧是公子榜的魁首,果然非常招女孩子喜歡。
不過金家這小丫頭,容貌自是頗為不俗,就是年齡小了點,據說李侯爺喜歡年歲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
不論彆人如何想,金靈芝的劍法卻是越來越快,隱隱有風雷之聲。
迅雷劍法!
昆侖秘傳劍法之一,約莫八十五年前,昆侖派何足道上少林,曾經憑此對戰少林僧人,並與張三豐結識。
十五歲的年紀,能把迅雷劍法用到這等地步,絕對是一等一的天才。
可無論金靈芝的劍法如何快,身法如何靈便,江玉燕隻是隨手拍打,或者腳步輕移,便能儘數閃避過去。
有賓客驚呼道:“魚龍百變,這是金龍老人的魚龍百變身法!”
又有人說道:“沒想到竟有人能破譯魚龍百變圖,真是當世奇人!”
還有人說道:“小小一個侍女,便有這等武功,可憐我練功三十載,竟然全都是練到狗肚子裡麵去了。”
“這位兄台此言差矣,你若是知道這位爺是誰,就不會有這般想法!”
“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什麼狗屁天王老子,就算天王老子在此,如何挨得住他一招半式?”
“向問天被木道人斬殺,難道此人的武功能夠與木道人比肩?”
“這可很難說。”
“誰這麼厲害?”
“今年過年的時候,陛下賜予某位重臣一副對聯,兄台可聽過?”
“什麼對聯?”
“長纓在手,三軍將士齊俯首,玄翦隨身,百萬軍中逞無敵!”
“李……李……這是李……”
“現在明白了吧?輸給李侯爺的侍女,難道是什麼丟人的事?”
聽著一唱一和的吹捧,李瑾瑜心說你們倆從哪兒冒出來的,彆的不說,溜須拍馬的本事,那可真是天下一絕。
金靈芝當然也聽到這些話,不過她心高氣傲,毫不猶豫的說道:“管他什麼李侯爺李王爺李國公,管他有什麼高明武功,難道侍女不是十六歲?”
“人家十六歲有這般武功,難道全部都是這個什麼李侯爺的培養?”
江玉燕道:“姑娘此言差矣,奴婢今年十六歲半,臨近十七歲,並且奴婢的武功,確實都是侯爺教導。”
金靈芝氣的麵紅耳赤:“你這小丫頭好不曉事,我已經對你手下留情,現在我不留情了,我要出重手了!”
江玉燕道:“姑娘儘可出手。”
金靈芝突然伸手一拉腰上束著的紫金帶,隻聽“嗆”的一聲,她手裡已多了柄精光四射的長劍。
這柄劍薄而細,正是以上好緬鐵打成的軟劍,平時藏在腰帶裡,用時按動腰帶繃簧,迎風一抖,就伸得筆直。
這種劍剛中帶柔,柔中帶軟,劍法上若沒有很深的造詣,要想使這種劍並不容易,反倒很容易傷到自己。
一劍在手,金靈芝戰意更盛。
劍光綿密,如拔絲、如剝繭、如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正是峨眉派秘傳的柳絮劍法,已然有了七八分的火候。
江玉燕卻仍舊以雙手應對。
雖不能如同李瑾瑜那般,在指掌之間環繞罡氣,但卻可以環繞薄冰,如同一副手套,擋住金靈芝的劍光。
鬥了四五十招,金靈芝仍舊沒有半點優勢,心中不免升起好勝之心。
劍勢一變,又出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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