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
李瑾瑜靠著椅子,享受著江玉燕的按摩,淡淡的說道:“曹錦兒那個老家夥,竟然仍舊能霸占掌門之位?”
江玉燕道:“確實如此。”
李瑾瑜道:“為什麼?”
江玉燕抿嘴笑道:“公子不妨猜上一猜,就算是解悶了。”
李瑾瑜笑道:“調皮!”
李瑾瑜略一思索,笑道:“我似乎明白了,曹錦兒這個老家夥,還算是有幾分急智,這些年掌門沒白當!”
如果僅僅是邙山派內部之事,那麼曹錦兒此次定然要讓出掌門之位。
可莫要忘了,前來觀禮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顏麵掃地,名聲儘毀,還有一些雖然保留名聲,卻有親朋逝去。
人雖然是權力幫殺的,但他們如何敢與權力幫為難?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權力幫的大門口。
恰在此時,曹錦兒把這些歸結於李瑾瑜的見死不救,又說穀之華的毒早就解了,是故意等待機會,施恩與人。
在曹錦兒的引導下,這些人不在乎權力幫的強凶霸道,也不想著自己是個軟骨頭,反而怪罪起了穀之華。
他們恐懼,他們憤怒,他們同時又是色厲內荏的無膽鼠輩,他們不覺得自己錯了,或者說下意識的欺騙自己,想儘一切理由欺騙自己、推卸責任!
李瑾瑜武功太高,且不在邙山,金世遺亦正亦邪,很不好惹,那麼最好惹最好發泄的,自然就是穀之華。
誰讓她好人呢?
誰讓她的劍,不能揮下去呢?
誰讓她的心,那麼的善良呢?
翼仲牟仗義執言,可他先前硬骨頭的形象,和那些軟骨頭截然相反。
如此一來,豈能不排斥他?
千夫所指,眾口鑠金。
李瑾瑜、金世遺對此全不在乎,但翼仲牟受不了這個,穀之華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少女,更受不得這個。
最終穀之華被迫離開邙山,翼仲牟當眾宣布,此生與邙山派再無關聯。
曹錦兒雖成功保住掌門之位,但邙山派最強高手,最具天賦的弟子,儘數被驅逐,已然衰弱到了極致。
李瑾瑜道:“她的孫兒呢?當眾投降西門牧野,揮刀砍向翼仲牟,這等欺師滅祖的行為,難道沒有懲罰?”
江玉燕譏諷道:“曹錦兒怎麼可能舍得懲罰自家孫兒,隻是罰他們在此麵壁思過,一年後便可下山。”
李瑾瑜道:“立功的被驅逐,犯錯的不受懲罰,在此危難之際,卻仍舊賞罰不明、徇私護短、目光短淺,邙山派傳承,存留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江玉燕道:“公子,奴婢有些不理解,曹錦兒明明是邙山派掌門,難道不想讓門派長長久久延續下去麼?”
李瑾瑜道:“她當然想,但她沒有這個能力,反正邙山派已經衰落,隻要不是在她手中覆滅,那就足夠了!”
江玉燕道:“可惜了!”
李瑾瑜道:“沒什麼可惜的,江湖缺了誰都能照常運轉,浣花劍派一夜之間覆滅,難道不值得可惜麼?”
江玉燕道:“公子常說,江湖風雲變幻,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東風壓垮了西風,看來果真如此。”
李瑾瑜道:“權力幫的人呢?”
江玉燕道:“邙山上的那些,儘數被金世遺殺死,奴婢覺得很奇怪,以柳五的細致,怎麼會如此布局?”
李瑾瑜道:“因為本就要失敗。”
江玉燕道:“為什麼?”
李瑾瑜道:“如果我沒猜錯,降服邙山派,以此為跳板,參與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紛爭,在洛陽城占據一席之地,應該是李沉舟的想法。”
江玉燕道:“李沉舟的想法,柳隨風難道不應該儘力支持麼?”
李瑾瑜道:“當然會支持,但此事實在是太過冒險,一個不小心,權力幫觸怒皇帝,會遭遇滅頂之災。”
江玉燕道:“權力幫能存在,本就是皇帝縱容,但縱容是有限度的,一旦過了限度,必然遭受雷霆之怒。”
李瑾瑜道:“聰明,玉燕真的越來越懂得思考了,吾心甚慰啊!”
江玉燕道:“公子,咱們接下來是去太行刀寨,還是去金家?金家和華山派之事,總是需要解決的。”
李瑾瑜道:“太行吧,我想去孟神通那裡看看,修羅陰煞功偌大名頭,想來有幾分玄妙,值得參考一番。”
江玉燕道:“奴婢這就安排。”
江玉燕剛剛離開不久,外麵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李瑾瑜站在窗戶邊看了過去,發現竟然是八百裡加急。
朝廷八百裡加急的傳信,乃是最最嚴峻的情況,沿途換馬卻不換人,若有阻攔,當做謀反論處,格殺勿論。
即便遼國之事,李瑾瑜也隻派出六百裡加急,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竟然值得八百裡加急傳信?
莫非邊關重燃戰火?
李瑾瑜這些時日,在金陵忙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休息幾日,又參與了一堆破事,走到哪兒,哪兒出事。
對於洛陽的事情,不免少了幾分關注,況且軍國大事,那是鳳閣諸位閣老的事情,李瑾瑜暫時沒資格參與。
該有的情報自然能收到,但對於這種情報,十有七八是不知道的。
過不多時,江玉燕返回,表示已經安排好了車馬,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李瑾瑜道:“暫時不出發。”
江玉燕道:“是因為方才的八百裡加急?什麼事情竟會這般急迫?”
李瑾瑜道:“不知道,恐怕我爹目前也不知道,咱們在此等待兩日,看看究竟有什麼事,能不能參與一二。”
江玉燕聞言露出幾分震驚。
您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號?
煞星轉世!
安心休養三個月,不僅沒有稍稍收斂半分,並且變得越發嚴重。
出門拜個壽,金家的小公主偷學華山掌門絕學,還引出什麼蝙蝠島,就連楚留香似乎也陷入到了劫數之中。
出門上柱香,邙山派爆發出激烈的內亂,甚至差點被權力幫滅門。
就連去楊家管閒事,自己沒有親自出手,也引起一場大戰,並且從一個大喇嘛手中,得到一份藏寶圖。
短短半個月時間,便引發三件影響深遠的大事,若是再參與朝廷征戰,怕不是要引得十萬大軍血染邊疆。
自家主子什麼都好,就是對於自己的惹事能力沒有AC數,太不省心了!
李瑾瑜不知江玉燕心中所想,暖聲安慰道:“不用想八百裡加急究竟是什麼事,因為連我也不知道。”
江玉燕小聲道:“奴婢沒有思索這件事,而是想著公子若是參與……”
李瑾瑜道:“我不行麼?”
江玉燕麵上表情極為怪異,就好似打翻了調色盤,又像弄混了調味瓶。
“公子,駐守邊關不易,您還是讓他們好好訓練,不要再……再……”
李瑾瑜道:“不要什麼?你這個小妮子,竟然也學會打趣主子!你天天與我在一起,怎麼沒事呢?”
江玉燕聞言翻了個白眼。
跟你去武當給張真人祝壽,然後親眼見證對於“蒼龍七宿”的爭奪。
跟你去參與丐幫杏子林大會,然後不僅丐幫內部發生火並,還有天理教魔劍遺族東瀛倭寇,亂成了一鍋粥。
跟你去支援舞陽城,半路遇到魔教高手進攻,打碎了一片山頭。
剛剛從舞陽城回來,在長安城修養不過五六日,左武王和蛇靈聯手發動了刺殺,整個長安城都是戰場。
這次和你出門,短短半個月,連著打了好幾場,幾乎沒有安閒。
沒事?
這可真是沒事!
李瑾瑜略有尷尬的咳了幾聲,自己帶著江玉燕出門這幾次,貌似從來沒有安生過,簡直是走到哪打到哪。
江玉燕打趣道:“聽說李大師最擅長風水星象,看麵相批八字測流年,不如您去皇宮,請大師算一卦?”
李瑾瑜道:“你這小妮子,看來最近有些嬌慣,該好好懲罰一番。”
江玉燕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相處一年多時間,江玉燕早就熟悉李瑾瑜的性格,知道李瑾瑜對於外人狠辣嚴厲,對於自家人卻寬容大量。
莫說幾位夫人,就連柳兒,都已經從李瑾瑜那裡,敲走不知多少好處。
李瑾瑜道:“要說卜卦之事,其實我也會,我師父最新寫的相書,就在我手中,最近我認真的看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