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力量回旋交融,如果從半空中向下看去,就好似一杯正在攪拌的卡布奇諾,有一種彆樣的美感。
可如果稍稍靠近,哪怕隻是靠近百丈範圍,便會被勁力席卷。
便是鋼筋鐵骨、金剛不壞,也會被撕成粉碎,絕無半分幸存之理。
“轟!”
天地轟鳴,煙消雲散。
徐子陵已經失去了蹤跡,李瑾瑜靠著鐵飛花,身上大大小小數十傷痕。
就連那件來自於龜茲國的寶甲,都被狂暴的勁力撕開口子,也不知朱停朱大老板,能不能修複盔甲的破洞。
盔甲的胸口位置,有一個螺紋形狀的孔洞,那是徐子陵的螺旋勁力。
這股勁力硬生生撕碎鎧甲,轟擊在李瑾瑜的心口,好在李瑾瑜胸口藏著那塊破鐵牌,護住了心臟要害。
雖然沒有被指力貫穿,可衝擊力卻卸不掉,李瑾瑜千錘百煉的身體,也被震斷數根肋骨,臟腑也被震傷。
鐵飛花一直處在李瑾瑜身後,倒是沒有那麼多外傷,不過真氣衝擊帶來的內傷,尤其是螺旋勁力衝擊經脈,使得鐵飛花的奇經八脈均受損傷。
身後的鐵飛花都嚴重受損,李瑾瑜當然也不例外。
丹田好似乾枯的水井,經脈如同乾涸的河道,若非身體強健,怕是已經倒地不起,再無半分力道。
伸手一抓,從後腰處摸出藥瓶。
精致的藥葫蘆,外麵是玄鐵,裡麵是藥玉,能把藥力保存千年。
這裡麵是蘇櫻以萬年參皇切片,結合千年人參、人形何首烏等靈藥,煉製的保命靈丹,一共才隻有三顆。
本以為能留個三五年,甚至可以傳給自己的兒子孫子,沒想到剛剛煉成一個多月,便要直接服用兩顆。
李瑾瑜一顆,鐵飛花一顆。
丹藥入口即化,萬年參皇的藥力滋潤著乾涸破敗的身體,傷勢很快便被壓製住,隻是真氣暫時無法動用。
鐵飛花苦笑道:“你總是說自己足夠謹慎,這次怎麼會如此的冒險?”
李瑾瑜道:“因為我要試試,咱們兩個的實力到了何等境地,尤其是當九字真言、不死印法無效的時候。”
鐵飛花道:“徐子陵呢?”
李瑾瑜道:“跑了,咱們兩個傾儘全力的攻擊,豈是那麼好接的?”
鐵飛花道:“你不怕他把你的秘密暴露出去麼?我知道你藏了暗手,難道這些暗手可以殺死徐子陵?”
李瑾瑜道:“說就說唄,長安城洛陽城說這個的多了,有些還是我找人說出去的,皇帝仍然信任我。”
鐵飛花道:“因為陛下知道,那本就是真的,可如果太子知道此事,會不會生出齟齬,讓梁王得利?”
李瑾瑜道:“徐子陵有證據麼?徐子陵能接觸到太子麼?徐子陵敢去洛陽城撒野麼?難道讓徐子陵設計一係列陰謀詭計?我雖然不喜歡徐子陵,但他絕不是喜歡陰謀詭計的人!”
鐵飛花道:“你曾經說過,涉及到師妃暄,徐子陵什麼都可以做!”
李瑾瑜道:“他先逃過追殺吧!”
鐵飛花道:“誰的追殺?”
李瑾瑜道:“我師父!”
天下間,如果有一個人最想搞死寇仲徐子陵,那個人一定是虛若無。
鐵飛花道:“虛先生在此地?”
李瑾瑜道:“要不然,我怎麼敢與徐子陵放手一搏?”
鐵飛花道:“現在呢?”
李瑾瑜道:“現在援兵來了。”
話音未落,半空中傳來鷹唳。
抬頭看去,數十隻巨鷹抓著一隻精致的吊籃,平穩的降落在此地。
吊籃中有三個身著紅衣的男子。
雖然是男子,但麵目陰柔,頷下沒有胡須,竟然是三個太監。
不是彆個,正是當初離開龜茲國的時候,送給琵琶公主的影子太監。
這些人修行辟邪劍法,已經有七八分火候,再加上巨鷹代步,已經是龜茲國一支非常有名的特殊戰隊。
“參見公子,參見夫人。”
影一上前見了一禮。
“借道的事情如何了?”
“一切均已辦妥。”
“那就好。”
李瑾瑜和鐵飛花上了吊籃,由巨鷹帶著飛向焉耆都護府。
不得不說,石觀音訓練巨鷹的本事非常不錯,抓著五個人,仍舊飛的又快又穩,是她最有價值的遺產。
鐵飛花道:“不去龜茲國麼?”
李瑾瑜道:“過幾天再去。”
鐵飛花道:“真是無情的人。”
李瑾瑜道:“彆,盛大哥肯定不同意你這句話,他怕我汙了清淨。”
卻是鐵飛花打趣李瑾瑜風流,借了龜茲國的路,該去看看琵琶公主。
李瑾瑜卻把“無情”說成了四大名捕之首盛崖餘,故意扯開話題。
鐵飛花道:“就這麼回去?我覺得咱們這次出行,有些虎頭蛇尾。”
李瑾瑜道:“就是虎頭蛇尾。”
鐵飛花道:“為什麼?”
李瑾瑜道:“因為在狄閣老的全部計劃中,這也是誘餌的一部分,狄閣老釣魚的水平,已然登峰造極。”
鐵飛花驚道:“以自己為餌?”
李瑾瑜道:“那有什麼稀奇?這種事情,他年輕時做過無數次。”
鐵飛花道:“他想釣出什麼?”
李瑾瑜道:“不是釣出什麼,而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真真假假的信息作為迷惑,從而把真正的作戰計劃分批完成,保證不會被泄密。”
鐵飛花道:“這麼隱秘麼?”
李瑾瑜道:“當然,我隻知道還有一隊兵馬,已經去了瓦剌,彆的還有什麼算計,我就全都不知道了。”
鐵飛花道:“藏得可真深。”
李瑾瑜道:“不是藏得深,而是大軍作戰,不僅要保證計劃周詳,而且不能泄露計劃,否則必敗無疑。”
鐵飛花道:“還有一點,如果徐子陵出手的目的,是為了師妃暄,那麼誰告訴他,這能救師妃暄呢?”
李瑾瑜道:“也先!”
頓了頓,李瑾瑜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也先給了徐子陵一份能夠救出師妃暄的計劃,以此作為代價,請徐子陵出手,至少全力出手一次!”
鐵飛花道:“什麼計劃?”
李瑾瑜道:“我不知道。”
鐵飛花道:“你方才是胡猜?”
李瑾瑜道:“一半一半吧。”
……
洛陽,寒光寺。
武則天稱帝之前,曾經自稱是彌勒轉世,稱帝之後修建許多佛寺,寒光寺是遷都洛陽後,主持修建的。
寒光寺是一座六進庭院的大寺。
一進鐘鼓樓、韋陀殿;二進大雄寶殿、伽藍院;三進羅漢堂、彌勒殿。
三進之後,是十六座偏殿和數百間僧房,每一座建築都是雄奇偉岸,奢華之處,比之白馬寺更勝一籌。
武則天的侄子,南平郡王武攸德便是在此出家潛修。
說是潛修,實際上是囚禁。
武攸德利用職務之便,倒賣軍械糧草,又劫掠善金局,大大打了武則天的臉麵,若非獻出女兒和親,早就被武則天殺死,怎會留他到現在?
原本打算和親完成後,便把武攸德處死,可此後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新年期間一場大勝,讓武則天的心情變得非常好,留了武攸德數月。
最近數月時間,武攸德表現得戰戰兢兢、老老實實、吃齋念佛,絕無半分異常,似乎能活著便全都滿足。
畢竟是自家侄兒,而且這貨沒什麼本事,多留幾年倒也無所謂。
就連武則天也沒想到,自己這小小的仁慈,竟成了師妃暄脫困的鑰匙。
寒光寺看似是佛寺,甚至每日均是香客雲集,香火非常的旺盛,實際上卻是囚牢,囚禁師妃暄的囚牢。
寺內遍布內衛,僧值靜空是內衛的閣領,負責總管一切事物。
靜空此人沒什麼野心,覺得在寒光寺作威作福,好吃好喝,比彆的閣領風裡來雨裡去要好得多。
尤其最近幾個月,武攸德為了能夠活命,對於他多有孝敬,已經攢了不小的金庫,過得五六年,就可以找個機會詐死,去鄉下做一個富家翁。
這日,武攸德再次來請他。
靜空沒有絲毫的懷疑,笑吟吟的去見武攸德,甚至帶了一些酒肉。
佛寺內當然是沒有酒肉的。
靜空不是和尚,而是內衛閣領,當然能夠搞到些酒肉,享受口腹之欲。
武攸德笑嗬嗬的迎了出來,按照慣例送上金銀,比平日還要多一些。
靜空也不推辭,收下金銀,準備和武攸德喝兩杯。
三杯酒下肚,靜空忽然覺得眼皮變得無比沉重,四肢也失去了力量。
“砰!”
靜空倒在地上。
酒菜是靜空準備的,上麵當然不會有半點毒素,有毒的是屋內的熏香。
武攸德擦了擦臉上的汗,快速在靜空身上翻找,很快找出一串鑰匙。
“我不想這麼做,但這都是你們逼我的,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我不想死!”
武攸德麵色變得陰狠,掏出靜空手腕處的匕首,對著靜空咽喉刺了下去。
“老子拿命換來的錢,你竟然收的理所當然,真真是死不足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