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充滿芬芳醇厚的酒香,紅泥小火爐的火並不大,卻恰好能使得這陰森寒冷的山窟,變得溫暖舒服起來。
霍休輕輕地扇著蒲扇,把火苗保持在恒定的溫度,看都沒看方玉龍。
似乎這個武功與他相當的高手,還沒有紅泥小火爐中的木炭珍貴。
當然沒有木炭珍貴。
因為方玉龍是被霍休忽悠來的,木炭則是用辛辛苦苦賺的錢買來的。
霍休手中根本就沒有五祖童子功的秘籍,完全是聽到相關的傳聞,以此忽悠方玉龍,竟然還真給忽悠來了。
事實上,方玉龍手中的秘籍,是一冊完整的秘籍,隻不過前三層是口訣和文字,後麵兩層全部都是白本。
隻需把鮮血點在白本上,再灌注童子功真氣,便能顯化出對應的文字。
怎奈方玉龍珍惜秘籍,不敢稍稍有所損傷,又多番暗中查找秘籍,讓很多人覺得,他得到的秘籍不完整。
霍休原本打算偽造一份,卻不知道是做成兩冊書還是半本書,於是乎乾脆便不做,直接用語言進行忽悠。
此舉卻是歪打正著,如果霍休拿出偽造的“後兩層秘籍”,方玉龍定然看出是假的,兩人結盟立刻便會破碎。
如今胡亂的瞎忽悠,再加上霍休修行的確實是童子功,防禦力遠在方玉龍之上,反倒讓方玉龍更加信任。
方玉龍甚至腦補出“前三層是進攻秘籍,後兩層是護體罡氣,從防守中尋找機會反擊”的武道特點。
這其實很有道理。
當年創出五祖童子功的高手,名號分彆是:龍崗仙翁、白虎真人、燕南山人、金剛道長、太極仙人。
每個人傳下一招武功,最後兩層便是金剛道長和太極仙人心法絕學。
聽名字便知道,這倆人肯定非常擅長防守,金剛不壞、以柔克剛。
霍休若是知道,自己胡亂忽悠出來的話,能夠讓方玉龍腦補這麼多,怕是會笑的直接抽過去。
這也太特麼可笑了!
方玉龍作為一方勢力之主,怎麼會這麼天真?還能自己攻略自己麼?
方玉龍確實沒什麼城府,能夠成為一方勢力之主,靠的是武功,以及惡龍穀那種易守難攻的地形。
惡龍穀做的最多的是劫掠,其餘的那些黑道生意,基本上是不做的。
方玉龍沒這個腦子,他也不信任那些腦子比較靈活的人,靠著劫掠便能每日山珍海味,這便已經非常知足。
知足者才能常樂!
否則身為一方勢力之主,卻不能去找女人,未免太過於悲催。
方玉龍現在便很不滿足,因為他為了證明實力,擊敗老實和尚,霍休卻沒有表達出誠意,什麼都沒拿出來。
如今強敵到來,自己想要看看秘籍維持關係,霍休竟然沒有搭理他。
方玉龍怒道:“霍休,你以為就憑那兩頁秘籍,就能讓我賣命?”
霍休道:“我討厭彆人把我當成傻子來耍,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
方玉龍道:“秘籍呢?”
霍休道:“等到打退了敵人,我自然會把秘籍給你,放心,我打不過這麼多的高手,自然留有保命之法。”
方玉龍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霍休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反正如果我死了,你永遠不可能得到五祖童子功後兩層的心法。”
方玉龍道:“給我看看!”
霍休道:“然後你背下秘籍,快速跑路,再把秘籍記錄下來?那我豈不是更慘,什麼都沒有得到?”
方玉龍道:“你待如何?”
霍休道:“交換,你用五祖童子功前三層秘籍,換我手中的秘籍。”
方玉龍道:“我怕你……”
霍休道:“沒什麼可怕的,咱們兩個沒有任何衝突,你做的你山大王,我做我的富家翁,以後還可聯手對敵,這豈不是一件絕好的事情?”
方玉龍略一思索,答道:“這個建議很不錯,但要加上一條,我要和你結為兄弟,背信棄義者,天地不容!”
霍休道:“成交!”
方玉龍是山寨土匪,平素雖然儘是打家劫舍的惡事,卻比較相信義氣。
在他看來,兩人結義,共同修行五祖童子功,日後遇到強敵,憑此神功聯手對敵,便是李沉舟也不畏懼。
】
霍休是生意人,而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惡商,隻信任金錢和利益。
莫說是結義兄弟,隻要有足夠多的利益,兄弟姐妹照殺不誤。
原劇情中,無論是一同逃到中原的老兄弟,還是自家的晚輩,都被霍休用計坑死,隻剩上官雪兒一根獨苗。
便是發一百個殘忍的誓願,在霍休心中,也不過是在亂放狗屁。
方玉龍相對比較實誠,兩人燒完黃紙喝了血酒,立刻便改稱大哥,而且把五祖童子功秘籍給霍休看。
霍休看到首頁的五個名字,心中立刻有了算計:“老弟,隨我來。”
山洞之內有個密室,是霍休平日的練功房,裡麵擺放著諸多秘籍。
“老弟,最後一卷秘籍,並不在這裡,這裡隻有金剛道長那一卷,為兄寫了些練功心得,或許對你有用。”
方玉龍粗略一掃,見到上麵有金剛不壞之類的字眼,便覺得是真貨。
聽到霍休的話,也不在乎秘籍被打了折扣,當即說道:“大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強敵到來,沒時間參悟全部秘籍,一卷秘籍足夠了。”
霍休道:“老弟,你且參悟這卷秘籍,為兄要去處理一些事端。”
方玉龍道:“大哥放心,隻要我在這裡一日,這裡便不會被攻破。”
……
珠光寶氣閣。
閻鐵珊感歎道:“當年一同來到中原的老兄弟,上官瑾死了,上官木除了錢彆的全不在乎,就剩下你了!”
獨孤一鶴道:“到了這個年紀,已經能夠嗅到棺材板的味道,要錢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個好徒弟呢。”
閻鐵珊道:“你門下有三英四秀七個優秀弟子,當然說弟子好。”
獨孤一鶴道:“你雖然沒兒子,但霍天青不是你的乾兒子麼?”
閻鐵珊道:“天青是個好孩子,可心中還有一些掛礙……”
獨孤一鶴道:“什麼掛礙?”
閻鐵珊道:“天禽派!”
獨孤一鶴道:“天禽老人創立的天禽派?難道他會鳳雙飛?”
閻鐵珊道:“他是天禽老人七十七歲的時候,生的唯一一個兒子,年歲雖然比較輕,輩分卻非常大,天禽派的那些人,把他視作唯一的希望。”
獨孤一鶴道:“我明白了,你把霍天青招攬到麾下,把他當做成親兒子來培養,是因為看到當初的自己!”
閻鐵珊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這個“當初的自己”,說的不是霍天青,而是天禽派的那些老人。
這些人把霍天青看做希望,自幼給他無數的壓力,他們當年不也是把小王子作為希望,給他無數的壓力?
其餘諸如姑蘇慕容複,又或者是姬家的姬如玉,十有八九也是如此。
如果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背負著家族、門派的榮耀,從記事開始便每日聽人嘮嘮叨叨,必須苦心練武。
這樣的人,無論武功多高,無論地位多高,何曾有過半點的快樂?
爹媽讓好好念書,都會覺得壓力非常大,一群爹媽整日說這個那個,所見所聞無不是殷切期盼,霍天青至今還沒有被逼瘋,也算是他的運氣。
他遇到閻鐵珊,遇到上官飛燕,緩解了心中的鬱氣,可以做自己內心想做的事情,而不是看那些人的臉色。
那些人固然非常忠誠,可以為了霍天青豁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但越是如此,壓力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