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星河動手殺人!
事已至此,求饒自是無用,況且死之前聽到李瑾瑜怒斥蘇星河,自覺此生遠遠勝過蘇星河,得意的狂笑不止。
蘇星河連出兩掌,擊殺丁春秋,不過丁春秋的張狂笑聲,在他餘生的每一個晚上,都會回蕩在睡夢之中。
蘇星河的八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過不多時,江玉燕出了木屋,她已經得了無崖子畢生功力,並且已經全部煉化,功力可謂是深不可測。
先天經脈寬大堅韌的優勢,隨著功力越發渾厚,已經完全顯露出來。
數據化描述,便是常人每招消耗十點真氣,打出二十點傷害,江玉燕每招消耗二十點真氣,打出四十點傷害。
相同的出招頻率,自然是江玉燕打出的傷害更高,有北冥神功帶來的渾厚功力,也不必在乎真氣的損耗。
縱然處在激烈戰鬥之中,來不及打坐回氣,也能吸攝敵人的真氣。
從練武開始,江玉燕修行的便是勢大力沉、直來直去的武技,為的就是在最短時間,打出最為強大的輸出。
如果不是實在不怎麼契合,李瑾瑜甚至會傳授她降龍十八掌。
江玉燕小聲道:“侯爺,無崖子前輩想要見見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瑾瑜道:“看看也無妨!”
進入木屋,抬頭看到無崖子,他此時已經油儘燈枯,數十年內傷已經徹底壓製不住,萬年參皇也救不活他。
李瑾瑜緩緩輸入一道真氣。
這是神照功真氣,具備一股先天純陽生機,類似於淩霜劍,能讓瀕死之人有說完遺言的時間。
點出真氣的手法是一陽指,同樣能夠刺激無崖子生機。
感受著體內暖日般的真元,無崖子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縱然沒有蹉跎半生,也未必有這等修為。”
李瑾瑜道:“那要看你如何定義蹉跎人生,如果你說的隻是癱瘓,那麼沒什麼可惜的,如果你說的是年輕時那場愛戀,或許能夠達到至陰無極。”
無崖子道:“你都知道了?”
李瑾瑜道:“玉燕沒說過麼?我曾經見到過常春島日後娘娘,也曾經見到過李秋水,以及李秋水的外孫女。”
無崖子道:“果然如此,雖然都是長輩,你的態度卻全然不同。”
李瑾瑜道:“日後娘娘是武功高強俠義善良的武林前輩,即便剝離長輩的身份,我也會有相應的尊重。
李秋水隻是李秋水,武功人品無一可稱道,沒什麼值得尊重的。
實話實說,逍遙四老,我最尊重的是日後娘娘,其次是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在天山收養諸多孤女,也降服了一些妖魔鬼怪,武功方麵一直沒有落下,值得我尊稱一聲前輩。”
無崖子道:“大師姐最是霸道,當年不為師父所喜,此後也……唉!”
李瑾瑜道:“你師父覺得,霸道的天山童姥不符合逍遙,卻不知你們幾個看似謙和,實則更加霸道,並且沉迷於愛戀之中,同樣沒有半點逍遙。”
無崖子道:“愛戀是錯的麼?”
李瑾瑜道:“男歡女愛,當然不能說是錯誤,我身邊的鶯鶯燕燕,超出你的想象,靜齋仙子也隻是妾室。
你錯誤的是,沒能及時處理好這些關係,所以才會遭受這等厄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李秋水鬨翻的時候,已經四十多歲。
二十歲的人不懂得處理這種事,那還算是正常,四十多歲的人,如果和二十歲一樣,未免顯得太過於單純。
上一代的逍遙掌門,把掌門之位傳給你,是他最錯誤的選擇,把玉玲瓏傳給日後娘娘,是最正確的選擇。”
無崖子苦笑道:“我快死了,你就不能稍稍說幾句好聽的麼?”
李瑾瑜道:“你長得很英俊,年輕的時候,英俊程度不亞於我。”
無崖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問過江玉燕,她說是你教她破解珍瓏棋局,你是怎麼破解的?”
李瑾瑜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江湖人,我是縱橫沙場的將軍,對於那些經典戰事,都曾做過複盤。”
無崖子道:“經典戰事?”
李瑾瑜道:“鄢陵之戰。
周簡王十一年,晉國楚國為爭奪中原霸權,在鄢陵地區發生激戰。
六月二十九日,楚國鄭國聯軍趁晉軍不備,利用晨霧掩護,突然迫近晉軍營壘布陣,擠壓晉軍列陣空間。
晉厲公采納謀士建議,填井平灶,拆毀營帳,擴大空間,就地列陣。
激戰過後,晉國大獲全勝,楚國鄭國損兵折將,狼狽後退。
你的珍瓏棋局,相當於不斷擠壓我的作戰空間,為了重新列陣,我隻能拆掉營寨,空出一部分空間來。
隻需給我回旋的空間,黑子的大龍就顯得破綻百出,會被分而破之。
你那幾個徒子徒孫,號稱飽讀詩書博學多才,連《左傳》都沒看過麼?
實話實說,你教徒弟的本事真心不怎麼樣,這些人癡迷於某種技藝,卻也隻是癡,付出的是死功夫。
能夠活學活用的,或許隻有那位行醫的薛慕華,算是最優秀的一個。”
無崖子道:“本以為蹉跎半生,如今回憶起來,發現一生都是失敗,我現在也不理解,當時到底在想什麼。”
李瑾瑜道:“癡!我並不反對癡迷於某樣事物,甚至唯有癡迷,才能取得極大的成就,但癡迷可以,必須講究方式方法,否則隻能走入死胡同。”
無崖子道:“你呢?”
李瑾瑜道:“我當然也有癡,也不能時刻保持理智,但我會給自己設定一個閾值,達到閾值立刻安靜下來。
如果自己安靜不下來,就讓彆人幫我安靜下來,比如我的夫人。
逍遙並不是無拘無束,無拘無束的也不是逍遙,而是肆無忌憚。
就算是無上大宗師,也需要受到世俗規則束縛,更何況是我呢?”
無崖子道:“厲害,沒想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比我九十歲老頭子,更懂得節製,我可真是白活了。”
李瑾瑜道:“倒也不必這麼說,你至少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