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再起來啊!!!”
橫手優作癲狂地掐著身下男孩的脖頸,哪怕對方已經幾乎毫無反應了也不肯鬆手。
可就在這時——
呲啦……
尖銳透明的玻璃筆直地插入了橫手優作的頸動脈之中,因為距離耳骨的位置相當之近,他甚至能清晰地聽見玻璃劃破他血肉組織的聲音。
隨後,他就感覺到那玻璃在他的肉裡用力地攪動旋轉了起來,這才再被抽出。
溫熱的血液驟然噴出,落在了橫手優作身下男孩的胸膛與臉麵上。
他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向身側,卻發現一道嬌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借助暴雨的掩護來到了他的身側,兩隻小手裡還緊緊地握著一塊不規則的尖銳玻璃碎片,有幾滴鮮血正順著碎片的邊緣滑落在地上。
見橫手優作望了過來,那身影忍不住一顫,滿臉驚恐地後退了兩步。
血液還在噴灑著,但橫手優作已經說不出話了。
大量流失的血液讓他的視線逐漸歸於黑暗,就連身體也控製不了,隻能無力地倒在地上,身體不由自主地瘋狂抽搐扭曲著,喉嚨裡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嗬嗬”的聲音。
透明的玻璃碎片從顫抖的小手當中滑落在地。
“我……殺了人……”
杉崎綾瀨看著自己被玻璃劃傷的手,又看向了動作幅度越來越小的人販子,強忍住心中劇烈的嘔吐感,快步跑到了躺倒在地毫無聲息的男孩身邊。
“蘇同學……蘇同學!!!”
杉崎綾瀨跪倒在地,一邊大聲喊著男孩的名字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可是沒有回應。
杉崎綾瀨忽然感覺鼻尖一酸,視線模糊了起來。
她並不知道這是雨水打濕的還是淚水在作祟,但她還是趕忙搖了搖頭,一抹眼眶上的液體,眼神無比堅定地將蘇影從地上拖到了離這裡不遠的建築當中。
不……自己不能就這麼放棄……至少要嘗試過才行!
雖然這個時候理論上來說不應該馬上移動男孩的身體,但大雨還沒停,繼續待在那裡隻會影響她接下來的行動,所以隻能這麼做。
在將男孩拖進建築物之後,她立刻把男孩移動到了火堆旁邊,隨後用火堆旁邊的紙巾迅速又細致擦乾了男孩的臉,尤其是包括嘴部與鼻腔周圍的部分。
她跪坐在男孩的側身,一隻手些許用力按著男孩的額頭,讓其後仰;另一隻手則是輕輕頂起了男孩的下巴,儘量讓下巴在不影響脖子的情況下朝向天空。
隨後她緩緩掰開男孩的嘴,確認嘴裡沒有什麼會堵塞喉嚨的東西後便側臉靠近,將手放在男孩胸口,屏住呼吸認真地感受著男孩的呼吸和胸口浮動。
但讓杉崎綾瀨心中頓時沉重下來的是,男孩不僅胸口一點浮動也沒有,就連嘴裡和鼻腔當中也幾乎分辨不出來究竟有沒有氣體析出!
杉崎綾瀨沒有時間猶豫,在確定無法分辨蘇影狀態的情況下隻能實施下一步。
她緊緊地捏住蘇影的鼻子,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俯下身。
氣體平緩持續一秒左右,注意到男孩的肺部微微隆起後,便放開了男孩的鼻子,讓他被動地呼吸著。
等到肺部緩緩下降之後,她又故技重施,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一直持續了三次這樣的操作之後,她才又用自己的側臉與手掌感受著男孩是否好了一些。
但很可惜的是,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明明在知道了這個反應之後應該繼續下一個操作的,但杉崎綾瀨的心臟不知為何砰砰直跳,身體在劇烈顫抖著。
她在害怕。
因為她下一個操作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件能做的事情,要是這樣也沒辦法的話,那麼眼前的男孩就隻能……
她有些不敢麵對現實,她害怕自己做了之後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去拯救了。
但……她也知道,要是現在再不做些什麼的話,男孩死亡的幾率隻會越來越大。
所以在沉默了兩秒之後,杉崎綾瀨便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行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為此,她的臉上甚至能看見相當明顯的緋紅手印。
杉崎綾瀨迅速用火堆旁邊的備用木材簡單固定住了男孩的脖子,隨後將自己的右手掌根放在了男孩的胸骨下方,又將自己的左手壓了上去,手臂伸直,儘量讓自己的肩膀在手掌的正上方。
隨後她便立刻開始用自己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垂直往下快速地用力按壓,每次按下將近三分之一,持續三十次之後,她便再次感受了一下男孩的呼吸。
發現沒有反應過後,她再次拿出衛生紙擦了擦男孩的嘴巴與鼻腔,深吸一口氣,緩緩俯下身子。
持續兩次過後再次開始對男孩進行胸部按壓。
胸部按壓——吸氣俯身兩次,杉崎綾瀨一直按照這個流程反複持續著,絲毫不知疲倦,偶爾才會進行一次呼吸檢查。
五次,十次,哪怕二十次都沒有反應,她也都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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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雖然她的動作沒有停,但視線卻又再次模糊了起來。
“蘇同學……對不起……要是我沒和你在一起的話……你是不是就能逃掉,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是不是在公園裡我早點和你聊完天,我們還能安全地回家,第二天正常地去上學呢……”
“是不是我更厲害一點,就可以幫助你一起麵對那個人販子呢……”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杉崎綾瀨一邊噙著淚眼一邊道歉著。
在整個流程持續進行了第三十一次時,看見男孩依然毫無反應,她終於忍不住眼眶當中的淚水與心裡的悲傷,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已經把自己所能知道的一切急救措施都用上了,可還是沒有用,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輕輕地撫摸著男孩的麵龐,哽咽著呼喚著:“蘇同學……求求你醒過來吧……求求你了……”
“我還想和你一起做真正的朋友,我想和你一起玩,想和你說好多事……我還有很多隻能和你說的秘密沒有說,我還想和你一起回去……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
“求你了……小宮澤她也一定不希望你死的,你的媽媽也一定不希望你死的,求你醒過來吧……”
哭泣到後麵,杉崎綾瀨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了,她一直不停地擦拭著眼淚,但眼淚一直在流著,怎麼也擦不乾淨。
最終她還是放棄一切行為,隻是緊緊地握著男孩的手,不斷用淚水宣泄著心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