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他的身體仿佛與這堅硬的岩石融為一體。
他的目光凝視著最前方的那隻烏鴉,那隻烏鴉張開的喙中,細小尖銳的利齒閃爍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喙緣殘留的暗褐色血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這股腥臭的風壓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鋪天蓋地地向他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然而,麵對如此恐怖的場景,洛辰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相反,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絕對的掌控感如同一股寒流,迅速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取代了所有的痛楚與慌亂。
他的意識與這方天地緊密相連,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如同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指揮自己延伸出去的手臂一般。
那些瘋狂撲擊的烏鴉,在他此刻的感知裡,已經不再是致命的威脅,而更像是指尖拂過的一縷擾動的塵埃。
它們的動作變得緩慢而無力,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凶猛和狂暴。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在他意識的最深處清晰地泛起。
這個念頭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隻有純粹的意誌,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和冷酷:“止。”
沒有聲音發出,沒有能量波動,也沒有光效爆發。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然而,在這平靜的背後,卻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仿佛宇宙本身執行了一道至高指令。
就在那無數閃爍著猩紅凶光的鴉喙即將觸及洛辰身體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絕對的停止鍵。
時間恢複了流動,卻帶來了比凝滯更恐怖的景象。
所有撲擊而下的烏鴉,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一般,無論它們的體型大小如何,無論它們所處的位置高低怎樣,也無論它們的喙爪是否已經張開到了極限……
這些烏鴉的身體,連同它們那狂暴的振翅動作、凶戾的眼神以及即將發出的嘶鳴,都在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巨大力量給碾碎了!
“噗!”
這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輕響,在龐大的洞府空間裡回蕩開來,仿佛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聲輕響過後,並沒有想象中的慘叫或者掙紮聲傳來。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烏鴉,就這樣在洛辰的眼前、頭頂,甚至是距離他皮膚可能隻有幾厘米的空中,毫無征兆地、同時化作了最細微的、深黑色的粉末!
這些粉末如同被風吹散的煙塵一般,緩緩地飄落下來,覆蓋在洛辰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幽靈。
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無數紙片,瞬間燃儘成灰。又如同被一隻覆蓋了整個空間的、無形的巨手,輕輕一拂,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跡。
黑色的粉末如同濃密的煙霧,無聲地、均勻地彌漫開來,形成一片緩緩沉降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塵霾。
那塵霾輕柔地覆蓋在洛辰的身上、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冰冷滑膩的觸感,如同死神的撫摸。
洛辰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他的身體完全被黑色的鴉粉所覆蓋,這些粉末如同死亡的薄紗一般,輕柔地覆蓋在他的臉上、身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鴉粉的觸感冰冷而滑膩,令人作嘔。然而,洛辰似乎對這一切毫無知覺,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宛如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始有了一絲動作。他的右手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仿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五指依舊緊緊攥著,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和掙紮。
在他的掌心中,那枚被稱為“界心”的奇異圓球,冰冷而堅硬地嵌在那裡。
圓球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透過他的指縫,流淌出變幻不定的光華,雖然微弱,但卻不容忽視。
洛辰終於完全攤開了手掌,圓球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此時的圓球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混沌流轉的模樣,它通體剔透,宛如最純淨的水晶一般,內部清晰地映照出整個昆侖世界的微縮景象!
那七片色彩瑰麗、形態各異的海域,如同七塊鑲嵌在球體內的寶石,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每一片海域都有著獨特的景色和生態,讓人不禁為之驚歎。
那高遠深邃、點綴著礦石微光的穹頂,宛如一個巨大的球體的內壁,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整個小世界籠罩其中。
穹頂之上,礦石的微光如點點繁星,點綴著這片神秘的空間。
而那頭倒在血泊之中的巨鹿,身軀雪白如銀,卻被猩紅的鮮血浸染,氣息奄奄,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它在這個球體中顯得如此渺小,僅僅是一個微小的白點,與周圍的環境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不僅如此,那些原本正因鴉群詭異消失而陷入短暫茫然的奇異走獸,此刻也在球體內化作更細微的、驚慌移動的光點。
它們的身影在球體中若隱若現,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四處亂竄,不知所措。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小小的球體中展現得淋漓儘致,纖毫畢現,仿佛整個小世界都被濃縮在了他的掌中這方寸之間。
洛辰的指尖,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拂過冰涼的球體表麵。
那觸感讓他微微一震,仿佛觸碰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的目光穿透那倒映著整個世界的晶體,如同穿越了一層透明的屏障,投向洞府深處無垠的黑暗。
那黑暗中,似乎隱藏著無儘的秘密和未知的路徑,通向更深處的世界。
洛辰的目光在黑暗中徘徊,仿佛在探索著那片未知的領域,心中翻湧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那是一種震撼,對這個奇妙世界的驚歎;是一種狂喜,對自己能夠掌控這一切的興奮;
也是一種迷茫,對未來道路的不確定和困惑。而在這複雜情緒的深處,還潛藏著一種悄然滋生的、連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察覺的、冰冷而絕對的掌控欲。
洞府依舊幽深死寂。七海奇觀在遠處無聲地流淌著永恒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