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摔落在洞府外冰冷堅硬的岩石地麵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下。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徹底砸碎的陶罐,全身每一寸骨頭都在呻吟、碎裂,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喉嚨裡堵滿了滾燙的腥甜液體,大口大口的鮮血不受控製地湧出嘴角,在身下的岩石上洇開刺目的暗紅。
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那枚昆侖界心,依舊被他死死攥在右手裡。
剛才引動大衍天雷的瞬間,界心仿佛也共鳴般釋放出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護住了他瀕臨崩潰的心脈和一絲微弱的神魂。
否則,僅憑那恐怖的反噬和衝擊,他早已步了黑衣老者的後塵,化為飛灰。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彈指,也許是漫長的一刻。
洛辰憑借著那一點界心護持的清明和頑強的求生意誌,硬生生將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帶出更多的血沫。
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用顫抖的手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汙。
洞府入口處,一片狼藉。
堅硬的岩石地麵被狂暴的雷霆能量犁開了一個巨大的焦黑深坑,坑底和邊緣還殘留著絲絲縷縷跳躍的紫白色電弧。
時不時的發出一些細微的“劈啪”聲,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一種雷霆過後特有的、帶著毀滅氣息的臭氧味道。
那個陰險狠毒的黑衣老者,連同他所有的氣息、所有的存在痕跡,都徹底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有空氣中殘留的微弱雷霆餘威和岩石上的焦痕,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毀滅一擊的恐怖。
洛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吞下刀片。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臂,五道深可見骨的爪痕皮肉翻卷,邊緣呈現出不祥的灰黑色,那是老者死氣侵蝕的痕跡,正帶來一陣陣鑽心刺骨的陰寒劇痛和麻木感。
洛辰嘗試調動體內殘存的靈力去驅除這死氣,卻發現經脈空空蕩蕩,稍微一運轉,就疼得他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碎的衣衫。
此地絕不能久留!
求生的意誌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虛弱。洛辰咬緊牙關,牙齒咯咯作響,幾乎將滿口的血沫咽下。
洛辰用還能活動的左手,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個粗糙的小玉瓶,倒出僅剩的幾粒散發著苦澀藥味的褐色丹藥,看也不看,一股腦全塞進嘴裡,胡亂嚼碎咽下。
丹藥入口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稍稍緩解了經脈的灼痛,讓他勉強提起了一絲力氣。
洛辰掙紮著,用左手撐地,拖著那條幾乎廢掉的右臂,踉踉蹌蹌地站起來。
右腿似乎也在撞擊中受了傷,每挪動一步都鑽心地疼。
他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頭看那狼藉的戰場,隻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對昆侖山勢的本能感應,朝著山勢最為陡峭、靈氣也最為混亂暴烈的方向——昆侖之巔,艱難地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凜冽如刀的罡風從高處呼嘯而下,卷起細碎的雪沫和冰碴,無情地抽打在他布滿血汙和傷痕的臉上、身上。
傷口被寒風一激,如同無數根冰針在反複穿刺。
腳下的路崎嶇無比,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和滑溜的堅冰,好幾次他都險些失足滑落萬丈深淵。
失血的眩暈感一陣陣襲來,眼前的世界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甚至出現重影。
他隻能死死咬住舌尖,依靠那尖銳的刺痛來維持最後一絲清醒。
界心被他緊緊捂在靠近心口的衣襟內,那微弱卻持續的暖意,成了支撐他在這絕境中向上攀登的唯一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