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十一年·秋·養心殿,銅胎掐絲琺琅暖爐騰起靄靄細霧,嘉慶帝執雲貴總督鄂輝密折,指腹掠過“銅礦歲產增二十三萬擔”的朱砂批紅,目注戶部附呈《滇省礦稅對比圖》——產量激增三成,稅賦較乾隆五十年卻銳減兩成。殿角西洋自鳴鐘鏜然作響,申時三刻已至,帝忽將折頁擲於黃緞,玉扳指磕在“治熵值零點八五”的朱印上,聲如裂冰。
“著鄂輝即刻進京!”聖音方落,當值太監手捧茶盤駭然失色,盞中香茶潑濺於地。自去歲推行“官籍數據黃冊”,戶部每月彙總各省“糧價差率”“賦稅征比”“民訟率”,以三色圖表為記:綠為合格,黃為警示,紅為危殆。鄂輝所轄雲南黃冊內,“礦稅背離”之狀連三月標紅,此刻案頭攤開的《銅礦產稅背離圖》上,曲如刀絞,刺目欲盲。
案頭黃冊堆疊如小山,最上層《戶部考成則例》朱筆圈注“治熵值超零點八則禦史按察”之款,墨色猶新。帝指節叩擊鄂輝密折中“礦難歿者百二十七人”一條,硯中鬆煙墨汁震蕩,在“私運緬甸”四字上洇開深痕。窗外秋風掠過簷角銅鈴,與殿內算盤珠子歸位的輕響交織,恰如帝王心中對數據與吏治的權衡。
當值軍機大臣戴衢亨捧雲南驛遞的三聯賬冊入殿,冊首“開硐數不符用工數”的貼黃格外醒目。嘉慶帝掃過賬冊中“湯丹廠月產虛報”的夾簽,忽問:“滇省稅關印信何日易主?”戴衢亨早知聖心多疑,忙答:“已著初彭齡攜戶部算吏星夜赴滇,三日內必查核清楚。”
殿外忽有急報,稱鄂輝親信正欲焚毀昆明府庫礦稅賬冊。嘉慶帝冷笑,從袖中取出前日密發的“欽差關防”:“朕早知他要毀證,半月前已命禦史微服入滇。”言罷揮筆在黃冊空白處疾書:“著刑部嚴審鄂輝屬官,敢有串供者,按‘欺君罔上’律淩遲。”
暮色漫入殿中,西洋玻璃燈次第點亮,將《滇省礦稅對比圖》上的紅色曲線映得如凝血。嘉慶帝望著圖中稅賦曲線的陡峭下滑,想起三年前清查和珅時,查抄出的雲南礦商賄銀竟占其家財一成。此刻指尖劃過“治熵值”朱印,深知此數字非冰冷符號,實乃刺破貪墨之網的利刃。
戌初刻,殿外傳來驛馬嘶鳴——鄂輝的八百裡加急文書到京,卻非自辯折,而是雲南士民聯名狀告“礦稅苛剝”的血書。嘉慶帝展開血書,見末頁按滿紅指印如紅梅綻放,忽命撤去案頭暖爐:“秋氣雖涼,朕心甚熱。著內閣明發上諭,滇省礦稅明細明日張榜布政司轅門,敢有遮擋者,督撫同罪。”
當值太監捧著冰冷的茶盞退下,回望禦案前帝王微駝的背影,見其正用放大鏡細辨《銅礦產稅背離圖》上的蠅頭小注,鏡片反光中,“數據”二字在黃緞上投下細碎的影,恰似舊帝國吏治長卷中,新添的一行帶著墨香的破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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