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七年秋八月，慈安太後殯天七日，慈寧宮西暖閣籠罩在素白帷幔中。慈禧褪去孝服，換上玄色織金蟒袍，聽算理通政使榮祿奏報新政急務。案上《算理通政司重組章程》壓著《福建船政算理紀要》，「忠」字火漆印比往日更深，似要蓋過空氣中的檀香與硫磺混味。
「福州船政局的輪機密語，」榮祿展開閩浙總督八百裡加急折，齒輪殘件上的竹屑已被抗磁砂覆蓋，「匠人借洋人技師監工之機，將《九章算術》密語刻入螺旋槳葉片，每轉十三圈傳遞『鐵錨東指』暗號。」慈禧轉動磁石扳指，扳指內側「乾綱獨斷」四字與齒輪「平海靖疆」刻紋相撞：「東指是海，西指是疆，鐵錨要斷我江河命脈？」她命人取來福州送來的螺旋槳圖紙，在磁石鎮紙下，葉片弧度竟顯形為長江入海口坐標。
榮祿翻開《廣東海關算理紅單》，紅單邊緣焦痕未褪：「廣州匠人用英國機械零件廢料製算盤，算珠重量差三錢對應虎門銷煙日期，酸液蝕圖竟是香港島地形。」慈禧用象牙籌尖挑開算珠，抗磁砂顆粒滾落在《天津條約》殘頁上——那是她攝政初期被迫簽署的條約。「算盤珠裡藏地圖，」她冷笑，「比朝廷密折更快到洋人手裡。」
「洋人要的不是地圖，是算理主權。」榮祿突然壓低聲音，從袖中抽出英法公使聯名照會，「《北京條約》附件第三條明文禁止『任何可能傳遞密語的刻紋』，英國公使已照會總理衙門，要求三年內廢除全國算籌刻紋。」慈禧瞳孔微縮，照會中「雲雷紋、鐵錨紋、水波紋」等符號被紅筆圈注，正是匠人慣用的密語載體。
話題轉向京城欽天監，榮祿呈上更夫算籌，籌麵「戊時三刻」刻紋間的三道橫線已被磨平：「自慈安太後升遐，算理更鼓已恢複《授時曆》舊製，但民間算歌仍多出三響短擊。」慈禧撥弄鎏金算盤，算珠碰撞聲與窗外秋雨節奏相合，忽然想起慈安生前常說「算理如水，宜疏不宜堵」。她命人取來欽天監密檔，發現更夫竟用《周髀算經》算法重新校準銅壺滴漏，每滴漏百刻，暗合「百工起義」的民間傳說。
最後呈上的《算理科舉會試錄》裡，江南考生的八股文「忠」字少了一豎，在磁石鎮紙下顯形為「忍」字——那是鐵錨堂「忍字當頭，鐵錨待發」的密語。慈禧望著滿卷朱批，想起慈安去世當日，李鴻章曾密奏「匠人借喪儀傳遞密語」，如今看來，連科舉考場都成了算理戰場。
算歌更鼓響起時，慈禧獨留西暖閣，翻開《數據文明備忘錄》殘頁。嘉慶朝匠正陳有福的「算理無界」四字旁，不知何時多了「鐵錨有痕」的批注。她用磁石吸附殘頁，夾層掉出枚微型算籌，籌麵「鐵錨西指」與三年前新疆戰報密語相同，卻多了道淚痕般的刻痕——那是用慈安生前賜的玉簪刻就。
「傳旨，」她按響銅鈴，「算理學院即日起招生，凡匠人子弟十歲以上皆入監。」燭影中，她將微型算籌投入炭盆，火焰騰起時，籌麵「鐵錨」二字與慈安諡冊的「孝貞」二字重疊，又迅速被灰燼吞滅。窗外驚雷炸響，她望著雨幕中的紫禁城，忽然明白慈安為何總阻止她熔毀算籌——這些刻著密語的竹骨銅牙，早已是天下匠人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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