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義州。”金順姬連忙答道。
“他手下現在有多少兵?有遼東漢民跟隨他渡江入朝嗎?”李國助追問。
“兵大約有千餘人,跟隨他的百姓很多,大約有兩三萬人。”
“建奴有沒有追過來?”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的探子發現建奴有準備渡江的跡象。”
李國助沉吟片刻,問道:“你們聯係毛文龍了嗎?”
“還沒有。”金順姬答道。
“趕快聯係毛文龍!”
李國助急忙催促道,
“讓他配合你們把隨他入境的遼南百姓疏散到義州的各處密營中去,”
“然後儘快接應毛文龍來鐵山,最好派兵保護。”
“好,我馬上吩咐人去辦。”金順姬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誒等等!”
見金順姬回轉身形,李國助吩咐道,
“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湧大山密營。”
“還有,讓你們的探子密切關注建奴的動向。”
李國助看過指揮中心裡的那張沙盤,知道鐵山郡的最高峰湧大山上有密營,
而且還是比較大型的,能駐軍,且有指揮功能的密營。
在那裡可以看到新寧裡通往鐵山邑的兩條山穀要道內的情形。
他過去應該是想看火炮暗堡如何伏擊追殺毛文龍的建奴。
“遵命,我馬上去安排。”
金順姬似乎也明白李國助的意圖,什麼都沒問就爽快地答應了。
出去沒多大一會功夫,她返回來道:
“都安排妥了,請小少爺跟我一起乘馬車去湧大山密營。”
……
1621年10月6日,天啟元年八月廿一。
朝鮮北部邊境的山區,漫山遍野的楓葉開始泛紅,像一片即將燃燒的火海。
義州通往鐵山的狹窄山道上,枯黃的野草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不時有早凋的楓葉打著旋兒飄落。
毛文龍伏在馬背上,能感覺到坐騎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疲憊的顫抖。
身後千餘殘兵的馬蹄聲雜亂無章,不時有馬失前蹄的悶響和士兵壓抑的痛呼。
箭矢不時掠過明軍後衛,釘入泥土發出“奪奪”的悶響。
鑲藍旗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始終保持著壓迫性的距離。
他們穿著藍色棉甲,腦後金錢鼠尾辮隨著戰馬奔騰而飛揚,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興奮,正在享受這場追逐。
如同戲弄獵物的狼群,用精準的箭雨一點點蠶食著明軍的後衛部隊。
山穀兩側的密林中,金順姬單膝跪在一處凸起的岩石後,永明1617式燧發槍冰冷的槍管搭在石縫間。
她身後的伏兵靜默如林,隻有燧石擊錘微微張開的哢嗒聲偶爾響起。
幾乎所有伏兵手中都有一杆永明1617式燧發槍,除了炮手。
兩側山坡上,三十門3磅團炮隱蔽在偽裝網下,一邊的炮中裝填著實心彈,另一邊的炮中裝填著霰彈。
毛文龍的殘兵終於全部通過了葫蘆形的穀地。
建奴追兵毫無戒備地湧入山穀,為首的甲喇額真甚至放鬆地解開了棉甲領口。
一天一夜的暢快獵殺讓他對殲滅毛文龍殘部充滿信心。
建奴騎兵的馬蹄踏碎滿地楓葉,枯葉碎裂的聲音像是死神的輕笑。
"砰!"
金順姬突然扣下了扳機。
一名白甲兵胸口中彈,鉛彈在穿透鐵甲後翻滾變形,將他的五臟六腑攪成肉醬,鮮血從七竅中噴湧而出。
這一聲槍響如同信號,伏兵手中的燧發槍如爆豆般響起。
十錢重的鉛彈彈幕撕裂空氣,發出鬼哭般的尖嘯。
後方的建奴騎兵像遭遇無形的鐮刀,瞬間倒下一片。
"轟!"
緊隨槍響之後,一門火炮突然噴吐出熾熱的火舌,拳頭大小的實心炮彈呼嘯著砸入建奴騎兵最密集處。
數名騎手連人帶馬被攔腰打爆,鮮血和內臟噴濺在後方騎兵驚駭的臉上。
緊接著,三十門火炮次第轟鳴,整個山穀都在震顫。
實心彈如同死神的鐮刀,在騎兵陣列中犁出一道道血肉溝壑。
一發炮彈直接命中一名牛錄額真的胸膛,將他的上半身炸成血霧,隻剩下兩條腿還詭異地掛在馬鞍上。
另一發炮彈擊中地麵後反彈,連續擊穿了三匹戰馬和四名騎兵,帶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聲。
霰彈幾乎覆蓋了整個穀地,成千上萬顆鉛丸呈扇形潑灑進混亂的騎兵隊伍。
這簡直是一場屠殺,成片的建奴騎兵和戰馬瞬間變成了篩子,血肉模糊的屍體像割倒的麥子般層層疊疊。
山穀中回蕩著非人的慘叫。
一匹戰馬腹部被鉛丸撕開,腸子拖出十幾步遠還在掙紮。
有個建奴士兵雙腿被炸斷,正用雙手爬向一具屍體,想要拿它當盾牌。
還有個年輕騎兵捂著自己被鉛彈打穿的腹部,腸子從指縫間不斷湧出。
他茫然地抬頭望向山坡,似乎不明白死亡為何來得如此突然。
一名巴牙喇護軍試圖舉盾,卻被鉛彈擊碎盾牌又掀開了天靈蓋,腦漿濺進身後同伴張大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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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牛錄額真的戰馬前胸中彈,畜生痛極發狂,將主人甩下馬背,馬蹄恰好踏碎了他的喉結。
硝煙尚未散儘,第二輪排槍射擊又呼嘯而至。
又一名牛錄額真的大腿被擊中,鉛彈粉碎股骨後餘勢未消,又從胯下穿出,帶著睾丸的碎肉打進了身後親兵的腹部。
炮手們換上了鏈彈。
旋轉飛行的鐵鏈如同惡魔的玩具,將兩名並騎的建奴騎兵攔腰絞斷。
他倆的上半截屍體還保持著衝鋒姿勢,手指甚至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有個年輕騎兵被削去半邊腦袋,剩下的獨眼還茫然地眨動著,直到被後續的馬蹄踏進泥裡。
山坡上的伏兵冷靜地裝填射擊,開始各自尋找最有價值的目標。
經驗豐富的老兵專挑軍官下手,新兵則對著最密集的人群傾瀉鉛彈。
永明1617式燧發槍較長的槍管和優異的氣密性讓每顆鉛彈都能發揮出最大殺傷力。
一名牛錄額真試圖組織反擊,剛舉起馬刀就被三發子彈同時命中。
一發打碎了他的右肩,一發貫穿肺部,最後一發掀掉了他的下巴。
他跌下馬時,戰靴還卡在馬鐙裡,被受驚的戰馬拖行著在血泥中翻滾。
有個建奴士兵肩膀中彈,鉛彈在體內翻滾碎裂,最終從臀部穿出時帶出了三根折斷的肋骨。
毛文龍猛地勒住戰馬,回頭看見兩百餘騎幸存的建奴。
其中就有衝在最前麵的甲喇額真。
他們因為銜尾追擊明軍,而奇跡般地逃過了最猛烈的火力網。
其實是金順姬怕誤傷明軍故意放過了他們。
但這些幸存者已經完全喪失了鬥誌,他們驚恐地看著身後的修羅場,有的甚至回頭想要逃跑,卻忘了毛文龍殘部還在前麵。
毛文龍的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他高舉佩刀,刀尖上還滴著不知是誰的血。
千餘明軍殘兵如同覺醒的猛獸,發出壓抑已久的怒吼,調轉馬頭撲向那些幸存的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