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從左耳炸開時,王破虜嘗到對方嘴裡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蒜氣息。
被咬住的耳朵軟骨在齒間斷裂的脆響,竟比燧發槍的轟鳴更清晰地傳入腦髓。
本能反應快過思考——他右手仍攥著的通條猛地捅向敵人腰眼。
三尺長的鐵棍帶著裝填鉛彈時的餘溫,從肋骨間隙斜插進內臟。
那兵吃痛鬆口,王破虜趁機抽出腰間解手刀,照著對方頸側猛紮三下。
第一刀劃開棉甲領子,第二刀挑斷頸筋,第三刀直接楔入頸椎骨縫。
瀕死的八旗兵喉頭發出咕嚕聲,噴出的熱血糊了王破虜滿臉。
他蹬開抽搐的屍體,摸到左耳隻剩一團爛肉時,發現那建奴至死還咬著他半片耳朵。
……
“三十個鑲黃旗噶布什賢——沒救了——”
皇太極沉痛地說道。
剛剛的槍響已過去幾分鐘,再也沒有槍聲響起,說明戰鬥已經結束了。
而他卻很難相信贏得戰鬥的,會是己方的噶布什賢。
因為他知道,永明鎮有一種打的又遠又準的火槍,卻不知道它裝填緩慢的缺點。
至於騎馬進山的二十個鑲黃旗噶布什賢愛馬八成也是回不來了。
不上山偵察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為敵人並不想暴露自己的伏擊點。
上山偵察的話,那肯定就沒救了。
“竟然在河對岸的山坡上就有埋伏!”
阿敏捏緊馬鞭的手指都發白了,
“這是不想讓咱們過河嗎?”
“咱們派人上山偵察,他們不得不殺人滅口。”
皇太極沉聲說道,
“不過這也是警告,如果咱們企圖渡河,去破壞蠶場,一定會付出難以接受的代價。”
“哼,以咱們勇士的箭術和狩獵技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吧。”
莽古爾泰突然冷哼一聲說道。
“他們有一種射的又遠又準的火槍,你在顏楚河已經領教過了,連戰馬都搭上了,”
皇太極不鹹不淡地道,
“那還是正麵對射,若是躲在林子裡放冷槍,你覺得咱們的噶布什賢能有幾分勝算?”
“那種火銃的確是厲害,但是裝填還是麻煩,似乎還比一般火銃慢一些,”
莽古爾泰目光深邃,回憶起了昨天與永明鎮斥候隔河對射的情形,
“要不是隔著顏楚河,就憑他那種射速,絕不是我的對手!”
“山林可是咱們建州勇士的專場,隻要他們不能一擊斃命,就會暴露了位置,”
“咱們的噶布什賢就有一百種辦法在他們裝填好彈藥前射殺他們。”
“哦!那種火銃竟有這種缺陷?三貝勒怎麼不早說?”皇太極目光炯炯地道。
“我沒想起來罷了,”
莽古爾泰擺了擺手,輕蔑地道,
“四貝勒怕是被嚇破了膽,區區幾個伏兵就嚇的你畏首畏尾了。”
“我估摸對岸的山坡上無非是藏著幾個斥候,咱們隻要派多些人上山,他們一準擋不住。”
“三貝勒這是哪裡話。”
皇太極義正詞嚴地道,
“父汗命我統兵,臨行前千叮萬囑,一定要讓我保存實力。”
“如今咱們在顏楚城境內已經折損了兩千多人,敵人卻是一個都沒殺掉。”
“我如今謹慎行事難道也有錯嗎?”
“如今咱們唯一的優勢就是野戰,”
“隻要不闖進敵人預設的陣地,他們是絕不敢出來與我們野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