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窗外的大雪如鵝毛般簌簌飄落,肆無忌憚的覆蓋了這個世界。
病房的窗玻璃,被寒風吹得“嘎吱”作響,霜花在玻璃上肆意蔓延,像一張模模糊糊的大網,把外麵的銀白世界隔成了模糊的幻影。
病床上,男人安安靜靜地躺著,好似被這個世界給遺忘了一樣,不刻意去看,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一刻的他,雙眼緊閉,眉頭微蹙,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掙脫不了的噩夢裡。
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脆弱得仿佛一張紙,好似下一秒,就會被這病房裡冰冷的空氣給撕裂。
就在這時,他動了動乾裂又泛白的嘴唇,像是在夢囈,但是,卻沒有吐出來一個字。
乾燥起皮的唇麵,如同被寒冬狠狠的吻過,毫無生機。
現在的他,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微微的起伏,帶動著寬鬆的病號服輕輕晃動。
這個時候,一片雪花從沒關好的窗縫鑽了進來,悠悠然落在他蒼白的臉頰上。讓他的睫毛輕輕顫動,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涼意驚擾到了,卻依舊沒有醒來。
下一秒,雪花在他溫熱的皮膚上迅速融化,化作一滴水,順著臉頰滑落,宛如一顆淚珠,滿滿的全是無助。
這不,黯淡的陽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與漫天飛雪,在病床上投下幾縷微弱的光影。
光影在他臉上遊移,勾勒出一副憔悴的輪廓。
這會兒,他就靜靜地躺在那兒,腦袋無力的歪著,陷進柔軟的枕頭裡。像是被世界遺棄在角落的玩偶,孤獨又脆弱。
在意識模糊的邊緣,他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伴隨著蝕骨的寂寞。
心底無數次的念著那個名字,可回應他的,隻有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緩緩地撩起了眼皮,眼神混沌而迷茫。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好像在凝望無儘的黑暗。
目光裡,滿是無力與恐懼,於是,他輕歎一聲,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希望方臨珊能快點回來,在他被這黑暗徹底吞噬之前。
正在這時,就好像老天聽到了他的祈禱一般。病房的門,在寂靜中被輕輕的推開了,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臨珊進來的時候,整個人疲憊的要命。卻在看到陳明哲的那一刻,瞬間穿上了一身鎧甲。
她輕輕的走過去,看著他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宛如被定格在一幅灰暗色調的畫中,每一道輪廓都像是被痛苦雕刻而成。
肥肥大大的病服,裹住他消瘦的身體,隨著微弱而急促的呼吸輕輕起伏。
小姑娘這麼看著看著,便濕了眼眶,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卻又在靠近床邊時猛地頓住,動作輕緩得如同生怕驚擾了一場易碎的夢。
以至於,她就這麼靜靜地佇立在床邊,視線緊緊鎖住他的臉,眼神裡滿是眷戀與不舍,像是要將他此刻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心底裡。
隨後,她緩緩的抬手,在半空中微抖著,猶豫許久才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上,生怕稍一用力,就會吵醒了他。
可是他根本就沒睡呀,又何來的吵醒呢:“你離開了很久,對吧?”
聞言,方臨珊緩緩的蹲下了身體,下巴抵在床沿上,讓自己平視著他:“我吵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