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暖黃的壁燈,窗簾半掩著,透進幾縷清冷的月光。
方臨珊蜷縮在陳明哲的懷裡,像隻尋找溫度的小貓。
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口,能很明顯的聽見他胸腔裡微弱卻平穩的心跳。
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卻在此刻顯得格外珍貴。
而這會兒的陳明哲,手指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動作溫溫柔柔的。好像在撫慰一隻靠近他的小寵物。
他的聲音很小,卻異常清晰,仿佛要把每一個字都刻進她的記憶裡。
“我當醫生時存了一筆錢,”說著,他指尖無意識地繞著她的發梢:“不算多,但應該夠用。”
小妞兒聞言,並沒有抬頭,隻是在他懷裡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走了以後……你用這筆錢幫我把孩子養大,照顧我嶽父母終老,可以嗎?”他繼續說著,聲音平靜的不像是在談論生死。
這話一落,她手指悄悄攥緊了他的衣角,指節泛白,卻依然沒有抬頭。
硬生生的忍著,固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
因為,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不想讓這最後的時光,被悲傷淹沒。
“好。”她又應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見狀,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手指從她的發間,滑到她的後頸,輕輕摩挲著那塊敏感的皮膚。
“當然,”再開口時,他的聲音裡卻帶著一絲猶豫:“如果,有一天你再戀愛,或者再結婚的話,可以用這筆錢把他們送到托養機構。”
聞言,她猛的抬起頭,眼眶通紅,卻硬是擠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轉移話題道:“嘿嘿……為什麼隻要墓地,不要葬禮啊?”
“葬禮就是一個程序化的形式,有沒有都無所謂。而且那些東西都太繁瑣,我也不想你很費心的去幫我弄那些。”
這麼說著,他的目光飄向窗外,十多年前,父母離開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些繁瑣的儀式,表麵化的哀悼,身體和心理上要承受的累,他絕不會讓方臨珊在體驗一次。
話音未落,小姐姐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思緒,重新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裡,把他摟得更緊了一些。
聲音悶在他的胸口,帶著微微的顫抖:“那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墓地?”
陳明哲一聽,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思索了片刻,道:“簡簡單單的,不用太貴……或者就和這個世界的‘你’葬在一起,可以嗎?”
“你也不怕我吃醋啊?”說完,輕輕的吻在了他的心口處,仿佛要把這個吻,永遠烙在他心臟上一樣。
下一秒,男人低低地笑了,鼻尖抵著她的發頂,深深地吸著她發間的香氣:“從未聽說過,有人會自己吃自己的醋。”
他的聲音裡帶著調侃,卻又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沒有這個世界全部的記憶?”
聽到這句話後,小妮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他懷裡蹭了蹭,像是在尋找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失誤了,‘靈魂’沒有融合。”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不過,卻在心裡暗暗發誓,這個空間就是一個教訓,下次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出現這樣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