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新開的飯店,連洗手間都透著一股簇新潔淨的氣息。貝貝在光可鑒人的洗手台前隨意整理了下頭發,對著鏡子發了會兒呆,百無聊賴地等著。
忽然,走道裡傳來表伯母和萊萊姐姐的說話聲,那刻意壓低卻又清晰可聞的語調,讓貝貝心裡一沉。她最厭煩這兩人平日裡虛情假意的模樣,當下便轉身閃進了最裡麵的隔間,輕輕帶上了門。
"媽,剛才治康表叔逗寶寶時,口水都快噴到孩子臉上了,你怎麼不攔著點?"萊萊的聲音裡滿是嫌惡。
"哎喲,你當我樂意啊?"表伯母歎了口氣,"現在人家家裡不是說有背景了嘛,總得給點麵子,不能做得太難看。"
"啥背景呀!"萊萊嗤笑一聲,"上次魏念單位的領導,不就想打聽她的底細,還特意組織了場活動。結果活動一結束,那領導就私下跟魏念說,讓他離貝貝遠點兒,說那丫頭拎不清,嘴上沒把門的。你說,就她這樣,能有什麼背景?"
"啊?這事兒你怎麼從沒跟我說過?"表伯母的聲音透著驚訝,"你爸前陣子還說貝貝背景深,讓我多跟他們家走動呢。難道...我們猜錯了?"
"我看就是猜錯了。我可沒瞧出那家人有什麼值得巴結的。"
"嘶,話也不能這麼說。"表伯母的語氣又猶豫起來,"要是沒背景,他們家怎麼突然就富起來了?又是買車又是戴大金鏈子的。以前多窮啊,我記得貝貝還在讀大二呢,沒點門道我可不信。"
"哎喲,媽,彆瞎猜了。咱們啊,既彆得罪也彆攀附。講起來,咱們家總比李家強吧?他們家說白了,就是一群低檔工人,就算貝貝有點路子,能好到哪兒去?"萊萊的聲音裡滿是優越感,"咱們還是離遠點,免得沒撈著好處,反倒惹一身麻煩。魏念還打算往上爬呢,可不能被那種人家拖累了。"
"行了行了,不說了。趕緊上完廁所,你快去把寶寶抱過來。那個治康表叔也真是,廢話多得要命,彆讓寶寶再被他口水噴到,臟死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貝貝才緩緩推開隔間門。抬眼望向鏡子,裡麵映出自己拉得老長的臉,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她在心裡冷笑。表伯向來自命不凡,女兒也不知哪來的優越感。什麼低檔工人?她才在辦公室坐了幾天,就把自己飄得忘了本?真以為當個白領就高人一等了?
最可悲的就是這種人,明明自己也是從底層百姓爬上去的,卻轉頭就用最刻薄的眼光歧視著曾經和自己一樣的人。
貝貝沒有馬上出洗手間,她不想被她們看見。
對著鏡子,她思考著自己和家庭的關係。後世古裝小說,有太多男女主被家族榮譽所綁縛的情節。貝貝曾對此嗤之以鼻。
現代社會,家庭結構越來越迷你的當下,家族榮耀這件事也早就被世人忘記了。可若真到了關鍵時刻,比如談婚論嫁,乾部提乾時,你必須承認,在國內,一個人的家庭背景還是會成為考量的一部分。
所以,等以後自己有實力了,還是不能單單光注意自己的小家,眼光還是要放遠些,對其他族人,還是要當幫則幫的。
至於拜高踩低的表伯一家,這種人,隻有淩駕於他們之上,他們才能服服帖帖的。幸虧自己今天買的是保值的黃金首飾,對於這種人,真的是多花一分鐘都是浪費生命。以後告訴爸媽,再也彆心心念念地想在他們麵前長臉了。他們不配。
磨嘰了半天,貝貝又偷偷溜回了座位。
“貝貝,你跑哪裡去了。你看大家都到了就你不在。"媽媽有點責怪,所有人就她最擔心貝貝了。
“媽,沒事,我看時間還早,就出去晃了晃。”貝貝和李家眾人一一打了招呼。
幾個女人又繼續她們剛才的話題,貝貝媽的黃金鏈子。
今天小姑染了個紅發。貝貝估計,小姑這人自從學了美發之後,頭發顏色就沒正常過。
“三阿嫂!你現在絕對時髦的!你看看這個墜子,雕得多精細呀。到底是老牌子,師傅就是有水平!哎呀,看得我也想去弄一個了。還是你們開店正確,當老板就是來錢快。
哎,可惜。我說起來是美發師,其實還不是打工的,大頭都被老板拿走了。我現在又當營業員又當美發師,天天做得那麼辛苦,也沒省下多少錢!等有機會,我也要當老板。”
大伯母笑著說,“你不要心黑,你想想去年,你還在問我們借錢呢。現在至少錢都能存起來了吧。”
“哦喲,大嫂。我這些都是辛苦銅鈿呀,哪裡像你們,退休了,啥事都不要做,政府就給發鈔票了喏!”
“我們和你不好比的呀。我們要花錢的地方多來。思明女朋友都上過門了,我紅包都發出去了。哦喲,鈔票現在根本不夠用。我現在早上一睜開眼睛,天天就在想怎麼省錢給兒子討媳婦!”
小姑捂嘴樂了,對著思明打趣,“你看看,時間過得也快的。以前上竄下跳的小祖宗,現在要結婚當爹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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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明被小姑這麼一說,臉也紅了。“小姑你不要笑我了。還是你瀟灑,單身貴族。錢隨便用。”
小姑歎了口氣,苦笑一聲,“哎呀,你們也是不知道我的苦喲。人呐,就是這樣矛盾。生孩子嗎,煩!不生麼,又孤單。現在,我家裡養了兩隻小狗!人家送的。誒,你彆說,這樣吵吵鬨鬨的,還挺開心的。”
思明一下子就興奮了,“啊?小姑,你養狗啦?什麼品種的?我也很喜歡狗的。可我媽不讓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