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下課的時間。
才開學，清潔工作自然沒辦法讓小家夥們來。
她自己一通收拾，可算能下班了。
等她進辦公室的時候，其他人都走了，高老師也正出門。
她笑著問，“怎麼樣？還能適應嗎？”
貝貝點了點頭。“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就行了。”
高老師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就走了。
貝貝是任課老師裡最後一個走的。不過也沒留多少時間。一路買菜，到家時也才四點多，她還在慶幸，“真不錯，不用加班，不用熬夜，哎，這才是生活。”
沒想到，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她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一看，是曹甜音的媽媽。
“李老師，你好呀，我沒有打擾你吧。”
貝貝心說，“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不過她自然還是很柔和地回答，“沒有，你有什麼事呀？”
“哦，是這樣的。我家甜音回家就哭，說裙子臟了，洗不乾淨了。鬨了很久。一條裙子，我不是很在意，但是，我得了解情況。我們不能剛開學，孩子就被欺負了。”
貝貝想了想，就儘可能客觀地描述了事實。
小曹媽媽委婉地提出了她的要求。“李老師，不是我小氣，但是，咱們甜音說了，你告訴她，如果裙子弄不乾淨了，她的同桌就應該重新給他買一條的。”
“呃，”貝貝無語，好像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那這樣，你告訴我一下裙子的價錢，我去和李家歡小朋友的家長溝通一下。”
“哦，我們是在香港迪士尼買的。1200元。”
“呃。”貝貝瞬間卡住了。“啊？這條裙子那麼貴呀？”
小曹媽嗎立刻在那邊聲明。“李老師，我絕對沒騙你，發票是沒有了，但是我們有當時商店裡的照片的。”
貝貝乾笑了下，“哦，我當然沒有懷疑你，就是我有點擔心，不是每個家庭能有你家的經濟實力的。我知道李家歡的家庭情況，就是普通雙職工家庭。1200也不是不能賠付，但是他們也許不能理解一條裙子就要1200的事實。”
“那也沒辦法的呀，難道你開車剮蹭到法拉利，說一句不能理解就可以逃避責任了？”
貝貝一聽，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
心裡暗罵，“最煩這種事了。上一世開會就是扯皮，這一世還是一樣逃不掉要搞這種搗漿糊的事。”
好在上一世，她也和cio學了不少，多多少少能應付兩下子。
“小曹媽媽，這樣，我呢會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李家歡家長說清的。但我有一個建議，你看看是不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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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你說，你的話我都聽的。”
貝貝暗罵一句，“說得好聽。”
“首先，我一定幫你爭取正當利益。但是，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利益不是簡單的金錢可以衡量的。
比如說，孩子之間的友情。雖然李家歡家境普通，但是也是班級裡的一份子。孩子們表達感情的方式是很直接的。
今天我給她媽媽打了電話，要到了錢，他媽媽很有可能把氣撒在孩子身上。孩子自然就會敵視甜音。老師能管，但是不可能永遠盯著，總有不留心的時候。
萬一那個孩子心眼小，找機會報複，就算事後你們再次追責，可甜音還是受苦了。
你想想這樣是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呢？”
貝貝這樣一說，對方安靜了一段時間。
終於，小曹媽媽說話了。“道理我明白了，可是，我們不能吃啞巴虧。這件事還是應該和他們父母交代的。你那裡想想辦法，能不能不要讓這件事給兩個孩子留下陰影。”
貝貝撓了撓頭，“哎，繞一圈，自己的活還是推不掉呀。”她沉思了一小會兒，想到了一個主意。
“小曹媽媽，能不能讓我和甜音談一下，穩定一下她的情緒，順便打探一下她的想法？”
不一會兒，電話裡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
“甜音嗎？我是李老師呀。”
“李老師，裙子洗不乾淨了。”
“甜音，老師是來表揚你的。你在學校沒有哭，沒有影響到彆的小朋友學習，這點老師很佩服你呢。”
對麵哭哭啼啼的聲音安靜了點。
“老師問一個問題，如果老師買很多漂亮的小花朵，小動物，小閃珠幫你把裙子難看的地方都遮起來，你覺得你還會難過嗎？”
“真的很漂亮嗎？我能不能自己選？”
“那是一定的，你可以自己選，也可以讓全班同學一起幫你選。大家在藝術課上給你搭配出一條最漂亮的裙子，你覺得怎麼樣？
老師問問你，想自己選還是大家一起選？”
“啊？這樣呀？”這個建議讓虛榮愛美的小姑娘立刻飄了。
“那我和大家一起選吧。”她的聲音裡再也沒有難過，有的都是期盼。
“那好，那你答應明天看到李家歡可不能生他的氣了。老師今天就去找各種好看的東西，這需要點時間。等下節課上課時，老師會準備好的。你可以等等老師嗎？”
“嗯！”電話裡傳過來甜音愉快的聲音。
接著就是甜音的媽媽了。“李老師，你的意思我聽到了。不過，我這裡的損失還是需要考慮的。我讓一步，不要1200了，就八百就好了。”
貝貝心說，“切，裝著很有錢，其實也真是小家子氣。看來過段日子得給她女兒換個座位，找個家境相當的，家長氣量大些的當甜音的同桌。”
“甜音媽媽，這樣，孩子現在已經不哭鬨了。你讓她先好好做作業。那邊我去溝通。等下給你答複。”
那頭溝通的結果，完全在貝貝的意料之中。
小李媽媽聽到1200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李家歡的情況有點可憐。父母都是滬漂，房子是租的，還有兩個沒有退休金的老人被他們帶在身邊。
貝貝特地和李家歡的媽媽反複強調了，不要批評或打罵李家歡，他是個好孩子，不是故意的。最好在他麵前都不要提這件事。
李家歡的媽媽終於答應了貝貝的要求，可聲音裡滿是哀傷。
貝貝不由地心軟了，都是牛馬，她還拖家帶口的，誰都不容易。
“歡歡媽媽，我想問問你，你會縫衣服嗎？”
“這個我會呀。”
“這件事，小女孩才是最在意的人。我和小姑娘說了一個解決方案，外麵有很多做衣服用的裝飾亮片彩珠之類的。到時候，她來選裝飾品，你呢就負責出那些裝飾品的錢再把這些花樣釘好，應該最多幾十元，你看怎麼樣？”
“那自然是好的，這樣是不是錢就不用賠了？”
“也不是，對方退了一步，把價格算到了800。
我覺得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會再去和她談個價，然後我出一半，你出一半。你看怎麼樣？”
“哎呀，這怎麼可以呢！”對方立刻激動了起來。
“哎，小李媽媽，今天的問題，確實讓對方受到了損失。讓對方忍下這個損失也沒有道理。
有了問題就想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錢不夠就用心意湊。你出一點，我出一點，問題就過去了。
而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責怪孩子，不要影響他對學校的印象，這就成功了。等事情過去後，適當提點孩子做事要仔細就好了。”
李家歡的媽媽感激地對貝貝接連道謝。
等掛了電話，貝貝也不準備再去廢話了。到時候就讓李家歡的家長出個200。自己出600，就當是從1000的超市卡裡扣了。
等她做完晚飯，心裡開始複盤。
“一，明天要帶上自己的吹風機。二，帶點自己的衣服去，萬一孩子需要換，可以先頂上。順便在網上買點孩子的衣服。三，網店上選一些服裝裝飾品的圖片。下次課上可以給孩子們選。四，重中之重，按照孩子的家境來配同桌。這種事，下次再發生，自己就直接把雙方家長找來，讓他們磨合去。當一次好人就行了，我可沒功夫天天處理貧富差距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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