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儀殿外,廝殺聲震天,殿內的溫湯氤氳,滿室朦朧。
“聽——”
“外頭拚殺的將士們,似乎在撞門呢。”
伴隨女子的呢喃軟語,一層層水波,經由款款擺動的腰肢蕩漾開來,漫過男子闊實的胸膛。
“他們可知自己的主子,此刻正同我這個禍國的妖女在......”
未儘之語,儘數被碾碎。
細滑如脂的溫湯飛濺到玉石地麵之上。
......
陸燼歡睜開濕漉漉的眼,雙頰暈紅,身上汗津津的。
她咬唇坐起身,不過才午睡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又做了這個夢。
這已是連日以來的第三回。
外間的孔嬤嬤聽到動靜,掀開簾子,道:“三小姐,您前日丟的東西已尋到。”
陸燼歡眼睛一亮,忙起身去了外間。
這物件雖是她偶然得來,但她極為珍愛,前夜裡發現不見後,她為此傷心許久。
孔嬤嬤將一個奴婢拖拽進屋,正是伺候二姑娘陸韶月的菊香。
陸燼歡立馬切換成另一副麵孔。
本來嬌柔如三月春桃的小姑娘,頃刻化作淩霜傲雪的高嶺花。
她冷著臉,接過孔嬤嬤遞來的錦囊,確認裡頭之物還完好後,心頭稍鬆。
而人贓並獲的婢女菊香,仍滿臉不忿地狡辯著。
陸燼歡烏黑的瞳仁結了霜,果斷道:“孔嬤嬤,將她發賣了。”
一聽要被發賣,菊香登時慌了,喊道:“我是二姑娘房裡的丫鬟,你沒資格趕我出去!”
沒資格?
陸燼歡偏頭冷瞥著她。
菊香被她的眼神驚到,說話越發不管不顧。
“就算你是將軍唯一的嫡女,但府中誰不知道,主母厭惡你!”
“唔唔唔......”
孔嬤嬤將擦地的臟抹布塞進菊香嘴裡,斥道:“膽敢詆毀主子!不必與你這下三濫的賤婢廢話!”
菊香被拖下去後,屋中恢複清淨,隻剩下主仆二人。
見陸燼歡垂首不語,孔嬤嬤輕聲道:“三小姐,您彆被她的話汙了耳朵。”
陸燼歡再抬起頭,哪兒還有半分人前的冷傲淡漠。
十五歲的小姑娘,嫩滑似玉的臉上寫滿了不安,她嘟著唇瓣,清澈的眼底升起霧氣。
她紅著眼圈喚道:“嬤嬤。”
這神色看得孔嬤嬤跟著心疼。
“三小姐,您做得好,咱們抱樸院的日子艱難,萬不能被這些牛鬼蛇神看輕了去,這些下人最會看人下菜碟。”
陸燼歡的父親陸嘯常年在外征戰,忠武將軍府由主母孟氏管家。
當年孟氏難產,拚掉半條性命才誕下一女,陸燼歡理應被疼寵著長大。
可孟氏不知為何,將親生女兒棄置一旁,不聞不問,是孔嬤嬤看顧著她長大的。
陸燼歡回望著嬤嬤慈愛的目光,“菊香偷東西還狡辯不認,不然我也不會發落了她。”
孔嬤嬤再次肯定地道:“三小姐做得沒錯。”
陸燼歡從小就性子軟糯,是個心思柔軟的姑娘。
但在府中生存,若不拿出疾言厲色,奴仆們都要爬到她頭上去。
而且,她的體質極為特殊。
隻要受了一丁點兒委屈,心情便鬱結難舒,若不哭上一通,就要重病一場。
十幾年過去,她已然能做到在人前高冷淡漠,人後才會露出嬌軟哭包的模樣來。
過了會兒,陸燼歡平複了心情,露出一抹淺笑,期待地道:“母親今日去了林府,應快到回來的時辰,我去門口迎迎。”
孔嬤嬤勸道:“三小姐,您何必上趕著去,真見到了,您回來又要難過。”
陸燼歡晶亮的眼神,逐漸轉為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