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忽然傳來女子的嬌嗬聲,打破了夜的靜謐。
馬蹄奔踏的聲音越來越近,烏衣將士立即訓練有素地挽起弓箭,箭矢上弦的聲音響起。
沈靖川低聲道:“侯爺,是否要攔截?”
他們從漠北提前一日歸京,若在此刻暴露行蹤,定會招來麻煩......
“不必。”
男子許久未開口,這兩個字低沉帶啞。
像是塞漠的黃沙一般散在夜風裡,裹挾著幾分沉重。
淩握洲的目光仍落在墓碑之上。
“隻是過路的。”
果不其然,馬蹄聲漸漸變小,這女子騎馬跑遠了。
沈靖川剛要退後,耳邊又聽見陣陣蹄聲。
不知為何,這女子又折返了。
但很快,他們就都知道原因了。
隔著竹林,他們聽見女子氣惱的話音,在靜夜裡格外清楚。
“明明就在這邊的,怎的尋不見了?”
光是聽這清越如珠落玉盤的聲音,就知這女子年歲不大。
淩握洲神色有片刻怔忡,他抬頭望過去。
相隔甚遠,又是夜裡,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沈靖川屏息凝神,問道:“侯爺,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淩握洲卻好似沒有聽見副將的話。
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自己粗糲的指腹,眸底迸發熹微光亮。
這時又傳來少女雀躍的聲音。
“應該就是這兒了。”
女子收韁勒馬,隻是馬兒緩步停下後,那女子卻遲遲未下馬。
隱在竹林中的將士們,一看這姑娘騎馬持韁的笨拙姿勢,就知她不常騎馬。
此刻的陸燼歡,確實沒精力關注那片百米開外、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林子裡,有沒有人或者鬼在。
她的心跳撲騰撲騰的。
上馬憑借著一腔孤勇,但下馬可就難了。
她雖長在將軍府,但陸嘯常年在邊塞,孟氏更不會請教習來教她騎射,這三腳貓的馬上功夫,都是她旁聽偷師學來的。
陸燼歡還是決定先鼓勵自己一番。
左右四下無人,她就說出了聲音。
“這高度,摔不死人的,沒事兒的,眼睛一閉一睜就下去了。”
隨後,她猶豫著,是要從左側還是右側下馬好,等她好不容易找好了落腳點,才提起的氣又鬆了。
陸燼歡摸著馬鬃毛,安撫道:“好馬兒,乖乖的,你聽話啊,彆亂動,我下去要是不小心抓疼了你,你可不許踢我。”
竹林這頭,眾人都能聽見這姑娘嘴裡振振有詞的念叨聲。
這姑娘先是哄自己,再哄馬兒。
語氣是說不出的嬌滴軟糯,與她平日故意裝出的冷感音色大有不同。
朦朧月色下,淩握洲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牽了牽。
身後傳來一聲悶笑,淩握洲偏頭,眼風掃過。
沈靖川火速把黑夜中亮出的大白牙收了回去。
隨即繃緊了麵皮,瞪著身後那群同樣憋笑的烏衣將士們,低聲警告道:“笑什麼笑,都嚴肅點兒。”
這時,小道那頭又傳來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