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淩傲雪並未靠近。
隻是隔著一段距離。
安靜地看著庭院中央被燈光和林星雲。
眼眸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
如同靜謐的寒潭。
她的目光落在林星雲身上。
帶著審視。
也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專注。
剛才包紮時那指尖的溫度和專注的神情。
仿佛還殘留在肩頭。
淩傲雪看著李清影遞茶時微紅的耳根。
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唯有握著雪魄劍鞘的手指。
不自覺地微微收緊了幾分。
林星雲似有所感。
目光穿透人群。
精準地落在了陰影下的淩傲雪身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
林星雲的眼神深邃依舊。
淩傲雪的眸子則微微動了一下。
隨即平靜地移開視線。
仿佛隻是不經意地掃過。
林星雲收回目光。
將手中早已涼透的空茶杯隨手放在旁邊修複好的石台上。
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他環視一周。
看著修複得七七八八的陣法核心。
看著遠處漸漸恢複秩序的莊園。
看著身邊幾位嫂子或關切，或嗔怪，或沉默卻隱含擔憂的神情。
林星雲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在經曆了連番激戰和此刻這複雜而溫暖的挽留後。
終於感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這疲憊並非來自身體。
而是來自心神。
天靈市的壓力。
江州的突襲。
青狐君的陰謀。
血神殿的威脅……如同沉重的枷鎖。
而此刻。
在這片剛剛止住流血的家中。
在這幾道交織著不同情感的目光注視下。
這份枷鎖似乎被短暫地卸下了一角。
林星雲深深吸了一口帶著硝煙和藥草混合味道的空氣。
再緩緩吐出。
他抬眸。
望向東南天靈市的方向。
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短暫停留的暖意和疲憊。
被更強的責任感和冰冷的殺意取代。
他不能再留了。
林星雲不再多言。
他周身空間再次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穩定。
黑色風衣無風自動。
獵獵作響。
深邃的眼眸最後掃過燈火闌珊處的家園。
掃過四位在燈光下神情各異的絕美身影。
“我走了。”
林星雲對著李清影道。
三個字。
簡單。
決然。
李清影咬了咬嘴唇。
知道林星雲要忙得事情不少。
自己不可能一直挽留著林星雲。
隻好微微點了點頭。
“星雲，你……保重。”
話音落下的瞬間。
林星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
在空間漣漪中倏然消失不見。
隻留下庭院中彌漫的淡淡藥香，茶香。
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屬於林星雲的氣息。
李清影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地方。
端著托盤的指尖微微發涼。
周暮竹輕輕歎了口氣。
目光落在石台上那杯涼透的靈茶上。
廊簷下。
淩傲雪美眸依舊望著林星雲消失的地方。
月光灑在她清冷的側臉上。
握著劍鞘的手指。
緩緩鬆開。
莊園的燈火依舊明亮。
驅散著黑暗。
卻驅不散那道驟然離去留下的空蕩。
還有，更深切的牽掛。
林星雲的離去。
如同抽走了庭院裡最後一絲暖意。
留下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李清影端著那個早已涼透的空茶杯。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上林星雲留下的淡淡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