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好壞不知道,但地裡的土豆時候到了,到了可以收割的時候。
隨著消息傳開,整個黃渠村的人都來了。
三畝地的田埂上全是人。
一直想買土豆的大戶王彥喻老爺子又來了,他來就來了,他還把孫女帶出來了。
明明還沒到走不動路的時候。
他還偏偏讓他孫女攙扶著。
老爹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王老爺子的孫女,然後毫不在意的走到餘令身邊,低著頭,若無其事道。
“好看著哩!”
“嗯,好看,今年的土豆給的草木灰多,長勢喜人,留種最好……”
話還沒說完,餘令的腦袋就挨了一巴掌。
見王彥喻老員外正朝著這邊走來,老爹嘴裡罵人的話又咽了下去。
“令哥,這土豆傷地啊!”
望著王彥喻老員外手裡的土疙瘩,餘令點了點頭。
萬物都脫不了陰陽,直白說能量守恒,產量高,土地自然要承擔產量高帶來的後果。
“去年的那塊地加上今年就是種了兩年,明年我就不打算種了,準備給那半畝地種上苜蓿,養一年的地!”
王彥喻點了點頭:“應當如此!”
見餘家的如意開始分配人手,王彥喻忍不住道:
“令哥,今年給老漢我留一畝地的種子可不可以?”
餘令搖了搖頭:“明年!”
王彥喻無奈的歎了口氣,忍不住道:
“令哥,我發現你這人奇怪的很,我總覺得你對我們這些土地多的人很有意見!”
“不敢!”
“不敢?修水渠,挖水塘,彆人出人出力就可以,到了我們這裡,又得出錢,還得出人出力,這是不敢?”
餘令嘿嘿一笑:“能者多勞麼!”
“什麼能者多勞,這也是祖輩積攢下來的,往上數三代,我家也沒有幾畝地,開個價吧,多少錢我買還不成麼!”
餘令沉思了片刻,忽然道:“看今年的收成吧!”
“啥意思?”
“我得先滿足一直對我餘家頗有關照的這三十多家,他們的孩子幫我看家護院,我總得報答人家不是?”
“我王家也很關照你餘家啊!”
餘令聞言抬起頭咧嘴一笑:“你曾說我是鴰貔!”
王彥喻恨恨的咬了咬牙。
他發現餘家這小子實在太小心眼了,也就罵了一句,自己也低頭了,這事怎麼就過不去了。
王彥喻不想跟餘令說話了,淡淡道:“小晚,替我謝謝令哥!”
“王家謝謝餘公子!”
“不客氣!”
王彥喻老爺子帶著孫女回到田埂上。
見孫女低著頭,王彥喻老爺子低聲道:
“人你也看了,不要害羞,爺爺給你做主,如何?”
“好是好,可他…他都沒看我一眼!”
王彥喻聞言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不該啊,自己的孫女長得也不差啊,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呢?
土豆開挖,那三十多個婦女拎著筐子,驕傲的走下地。
隨著鋤頭的上下揮舞,她們麻利的把一顆顆的土豆從地裡撿起。
茹慈來了,跟去年一樣拎著筐子來了。
“今天人多,你就彆幫忙了!”
茹慈大膽的抬起頭:“令哥是在趕我走麼?”
餘令聞言慌忙擺手,想著人家都來幫忙了,自己這麼說豈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歉意的笑了笑趕緊道:
“今年土豆多,今年我不小氣,一會結束了我給你烤幾個大的吃,家裡殺雞了,回去時還得麻煩你給朱伯父帶過去!”
“好!”
望著茹慈紅著臉跑開,王彥喻心裡彆提有多難受,為什麼好東西總輪不到自己。
自從去年吃了土豆,朱縣令就惦記上了,念了大半年。
他這種牙口不好的人,吃土豆正合適。
隨著土豆開挖,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今年是三畝地,當三畝地的土豆堆在一起,那感官上的刺激是無與倫比的。
大家望著那一堆土豆眼光都不舍得挪開。
都是種地的老把式。
雖然沒讀過書,但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秤,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大旱之年有這樣的收成,那要是風調雨順之年……
或許在今後,能一天吃三頓飯!
在遠處的知府府邸,一群官員此刻也在忙碌。
“這是甲一學子的答卷,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餘令,本以為是來湊個熱鬨,沒想到還真的有幾分文采。”
這話一出口,考試糊名製也就不用看了。
其實不怪考官,今年也就二百多人一起考。
不說二百多人全部記住名字,但每次總是第一個交卷的人總會被人記住。
“高知府,你來看看!”
望著同考官臉上淡淡的笑意,高攀喜知道這是來試探自己的。
伸手接過卷子,認真的閱覽起來,因為糊名沒拆開,他這麼做不算壞規矩。
高知府吟哦道:“苟利於民不必法古,苟周於事不必循舊。
寫的好,寫的好,總算來了個不無病呻吟的!”
“知府覺得好?”
高攀喜聞言朝著北麵拱拱手:
“這是為國取才,不是個人私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也是據實而言!”
“來諸位請看!”
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看完餘令的卷子,再看後麵的卷子總會不自覺的進行比較。
可比較來,比較去,也沒有一個人的策論能有餘令寫的好。
大家都知道,餘令人家可是真的挖過水渠,乾過實事的。
有了這些打底,所有考官自然會更認可餘令的策論。
除了這些,在這些考官裡麵還有很多是跟著南宮混的官員,自然會替餘令說好話。
“這餘令了不得啊!”
“是啊,我也覺得!”
同考官把餘令的卷子單獨放一邊,望著高知府再度試探道:
“知府,點餘令為案首你可有意見!”
高攀喜聞言笑道:
“封卷,裝匣,免得說這個人沒道德,這可是我長安的才子,我巴不得呢!”
在這一刻,眾人望著高知府的眼神都不一樣,滿眼的欽佩。
“那就餘令了,諸位可有更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