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說去買鋪子。”
餘令聞言來了精神,笑道:
“快,喊人去,留下幾個人看家,都帶上錢,我帶你們去京城看看!”
餘家這一攤子人多,家裡的東西也多,不能不留人。
在一聲聲的“石頭、剪刀、布”呼喊中。
趙不器成了最倒黴的那一個。
他哭喪著臉,望著少東家帶著幾十號人出門了。
“如意啊,明日記得單獨帶我去啊~~~”
“肥啊,八大胡同是啥光景記得跟我講講啊~~~”
“大牙叔啊,帶碗豆汁給我喝啊~~”
清晨的京城也隨著這越來越多走上街頭的人慢慢的熱鬨了起來。
隨著宮門打開,辦公的臣子走進宮城。
六部,翰林院,督察院也熱鬨了起來。
宮中的事情瞞不住人,頂多過個夜。
隨著天亮,什麼大事,小事都會隨著那打開的宮門飄了出去。
“禮部來消息了,萬歲爺封官了,接連封了兩人!”
皇帝封臣子官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曆朝曆代以來哪個皇帝不封官。
可如今的這道消息對皇城的官員而言不亞於一聲驚雷。
因為這根本就不像萬歲爺的風格。
自從國本之爭後,萬歲爺不管事了,靠內閣和那些司禮監的人幫忙管著國家大事。
各地上來的折子堆得比山還高。
萬歲爺是不管,不看,不批……
如今倒好,一夜之間親自擬旨,連封兩個人的官職。
雖然都不是大官,也不是什麼肥缺要職。
但這個破天荒的行為讓人不解。
消息傳開,有的臣子忍不住哭出了聲。
他們認為這是萬歲爺知道了大明現在的憂患,要管理國事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
有的臣子則麵帶憂色,他們不願意看到皇帝變的勤勞。
無論是有人歡喜還是有人憂愁,餘令之名變成了人人皆知。
打了三十多官員他人沒事,還封官了。
被打的人心裡也憋屈。
本以為自己就是被掐了幾下,開始有點疼,不耽誤什麼事。
誰知今早一起來事情就不是掐那麼幾下那麼簡單。
大腿根部,腰間,青紫一片,走起路來疼痛難忍。
如果光是這些還能忍,臉麵沒受傷外人也看不出來、
可有些官員家的夫人看到了外人看不到的傷。
夫人娘家實力低的官員輕易的把這件事翻篇了。
夫人娘家實力強,嫁人屬於下嫁,那這件事可就不容易翻不過去。
哪怕他家那人說這是打架打的,他家夫人也不信。
反而冷笑道,男人打架,那野男人掐你大腿根?
今日的衙署,昨日打架的那一群禦史,沒有一個是開心的。
錢謙益望著鬨哄哄的眾人,覺得頭疼。
自從昨日被餘令扔進了雪堆之後,他在之後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他總覺得餘令認得自己,可他根本不認識餘令,昨日是頭一次見。
兩人說了幾句話,餘令的每一句話裡都有一個凉字。
錢謙益很費解,餘令為什麼這麼說?
可這些不重要,重要的他想知道餘令是誰的人,於是他就找人去打聽餘令的跟腳去了。
看到結果他意外了。
查了半天,這小子竟然沒有跟腳,隻知道他是長安人,在萬曆三十六年參加過太子的詩會。
之後就消失了。
消失的那段時間不用查也知道,他這次從長安而來,那自然是回長安去了。
錢謙益的意外就在這裡……
餘令他為什麼要來京城?
就算來到了京城,他這種沒有家世,沒有背景,連個名師都沒有的人是憑什麼進宮,憑什麼得皇帝召見?
錢謙益想不出為什麼?
錢謙益覺得自己想不通那一定是有自己不曾注意的地方。
看了一眼衙署,錢謙益端起了茶碗,朝一個人走去。
在這朝廷裡,要打探消息就得找都禦史。
都禦史下管理著大批巡街禦史,也就是百姓口中的“掃街禦史”。
他們管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管長安大小事,他們也是文官的眼線。
但也不是所有的都禦史都能找,還得找相熟的。
若是去找不熟的文化,那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錢謙益打算去找有“東林六君子”美名的左光鬥。
他跟自己一樣,都是東林人,彼此間親近。
“左僉都禦史!”
左光鬥望著朝自己行禮的錢謙益笑了笑,低聲道:
“見你樣子估摸也是被這些消息擾的心煩意亂,也是為餘令而來的對吧!”
錢謙益笑了笑,直言道:
“左大人慧眼如炬,下官也不瞞著大人了,下官不明白一個秀才是靠什麼得見天顏,這件事透著貓兒膩!”
“沒有什麼貓兒膩,很簡單!”
錢謙益聞言趕緊道:“請大人解惑!”
“非君子所為,我定為君子所惡!”
左光鬥歎了口氣,隨手彈出一個紙團,錢謙益趕緊接住。
弓腰送左光鬥離開,錢謙益打開了紙團。
“餘令,字守心,初七與長安礦監沈毅歸京,慈慶宮總管王承恩親自迎接,齊至城南小院,王,夜半而歸!”
錢謙益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
望著紙團在火盆化成灰燼,錢謙益忍不住喃喃道:
“原來他是閹黨!”
(豆汁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元代,到了明代,北京開始有了一種新的豆製品——豆汁,當時是用綠豆和紅豆發酵製成,清代成了傳統小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