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地產這塊諸位回去給手底下的人說下,不管你原先霸占了軍戶多少土地,明日必須全部還回去。”
餘令說著緩緩站起了身,一邊走一邊說道:
“要過年了,我不想殺人,你們可以不聽,但要明白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總督吩咐的,有問題找他老人家!”
“過了這個年,我會抽查詢問軍戶。
一旦他的土地達不到標準,我就找千戶,無論是誰,總得死幾個人!”
“糧食必須按照比例分配,按照我的朝的"三二五製",要是有軍戶告訴我沒有,我還是找千戶。”
(pS:三二五製,三分儲備糧,二分衛所糧,五分是軍戶自己所有)
餘令伸腿跨過門檻,扭頭看著眾人咧嘴一笑:
“耽誤大家時間了,本官初來乍到,但也懂得為官之道,年結禮每個人都有,明日就會有人送來,好了各位去忙吧!”
餘令走了,準備去看看衛所的學堂。
衛所是不會給軍戶的孩子單獨建立一個學堂。
所謂的學堂其實就是用一個廢棄的城隍廟改造而成。
“為什麼要選擇城隍廟?”
高明邱聞言道:“大人,地方大還寬敞,地皮沒有多大的糾葛。
另一個就是寺廟屬陰,讀書是浩然正氣,鎮壓邪祟,自然就百毒不侵了!”
餘令忍不住笑了笑。
這學堂的選址怎麼這些年都沒變化過,要麼是廟,要麼是墳場。
念頭落下,餘令忽然扭頭道:
“劉武德把人都殺了,為什麼留你一個,你是貪了錢,還是握著劉武德的命根子,又或是收買了蘇堤?”
這話一出,不光蘇堤嚇了一大跳,就連高明邱都嚇的半死。
“大人冤枉啊,小的是命好。
他不敢全殺,殺了文吏工作就沒有人做了,下一次再有什麼就沒有人頂缸了!”
餘令笑了笑:“彆緊張,我是開玩笑的!”
高明邱撫著胸口,他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餘令在衛所閒逛,越逛餘令心裡也就越佩服。
一個衛所裡什麼都有,連手工作坊都有,這真要維護好了,真的能自給自足。
……
餘令走了,三個千戶聚在了一起。
“李千戶,我沒有開玩笑,一個經曆司,一個初來乍到的文職,就對我們呼來喝去,咱們就認了?”
“關上門,關上門再說行不行啊!”
李千戶起身關上門。
可能是心裡著實不爽,巨大的關門聲把屋子裡的其餘兩個人嚇了一大跳。
望著壓不住火的李千戶,孫千戶歎了口氣:
“不認?不認你有更好的法子?
彆忘了,人家不光是經曆司,人家還是長安同知,你惹得起麼?”
見孫千戶不願跟自己一起,李千戶扭頭望著趙千戶。
趙千戶知道孫千戶想做什麼,可他一點都不想做,笑道:
“彆看我啊,我年紀大了,也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了!”
孫千戶也緊隨其後道:
“我也已看開了,我快五十的人了,沒有必要去跟年輕人對著乾,咱們這位餘大人明顯是聰明人,我今後跟著他!”
李千戶憤怒的望著兩人。
他沒有想到這兩人膽子竟然這麼小。
平日酒桌上是要殺這個,要殺那個,如今排擠一個外者竟然沒了膽子……
就這,還喊著要殺人?
“諸位,一個年輕人罷了,這衛所是我們的地盤,他一個外來者,我們三個人形成同盟,又何懼之有啊!”
趙千戶見這李千戶還是想不開,站起身無奈道:
“誰告訴你他是外人啊?
他是先前指揮僉事封的總旗,他手底下有修允恪,有謝添等人,他餘令不懂衛所,派出去的五人可是門清啊!”
趙千戶覺得自己不該聽李千戶的。
既然總督指命餘令來衛所,那就說明總督對衛所不滿了。
大動作是必然的,換血也是必然的。
這不是人家餘令的三把火。
是人新上任的三邊總督劉敏寬的三把火。
餘令是他指派的人,說句難聽點就是餘令是他提拔起來的。
他對人家餘令有知遇之恩,提拔之恩。
人家餘令今後就是他劉敏寬的人。
都是當官的,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新官上任,定然要提拔一批自己人,因為隻有自己人……
才能保證它總督的權利,才能實現對地方的絕對掌控。
三邊總督不是傻子,人家看的是整個三邊,不隻是這個衛所這個巴掌的地方。
餘令隻不過是他用來掌控衛所的一顆釘子罷了。
還組成同盟?
彆說三個千戶,就算是都指揮使司的人來了也得低頭。
人家是三邊總督,不僅負責軍事指揮,還需協調各鎮的巡撫和總兵。
能對各級官員進行監督和彈劾。
這李千戶為了不吐出吃到嘴裡的那點東西,都昏了頭了。
如今這個局麵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樣的事情在諸多衛所一定也會發生,這是人總督的第一把火。
趙千戶朝著眾人拱拱手,一邊開門一邊道:
“諸位,這件事今後就彆問我的意見了,最後一句,餘大人的口碑不錯,咱們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做最好。”
門開了,屋裡的三個千戶愣住了。
謝添望著屋裡的三個千戶,笑著拱拱手道:
“諸位大人叨擾了,下官剛好路過,對了,小的謝添不知道諸位大人還記得不。”
李千戶沒有看謝添,而是望著自己信任有加的孫小旗。
因為信任,所以今日議事才讓他看大門。
結果餘令的人都摸到了門口,他卻連吭都沒吭,不用想……
孫小旗“叛變”了。
孫小旗見李千戶怨毒的盯著自己,拱拱手笑道:
“大人,謝小旗是我的拜把兄弟,他想來看看,下官覺得看看也沒啥,就讓他進來了,大人若不喜歡,我趕他出去。”
“大牙,你走吧!”
謝添再度拱拱手,笑道:“好的!”
李千戶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
“看吧,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