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令呢?”
望著隻有一個人回來的袁萬裡,劉敏寬驚駭的險些有些站立不穩。
探子說土默特各部有了不安穩的跡象。
但也不能不安穩到殺大明的使者。
這袁萬裡一個人回來,三百人全軍覆沒了?
都指揮使司,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官員聞言也都驚駭莫名!
在驚駭的同時也都有些小慶幸。
慶幸這活兒沒落到自己頭上,還好沒讓自己人去。
這活兒看似風光,功勞也大,但真的要人命。
在餘令之前的那個歲賜使,去了兩百多人,回來的時候不到一百人。
一百多人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路上死了一些,到了地方不尊重人家風俗習慣被人打死了十多個。
喝水死了十多個。
除了各種奇怪的死因,剩下的大部分連妻兒都不要,直接跑了。
本來就是抱團取暖的活兒,這人一少,回來的路就更難走了。
那個歲賜使回來之後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滿頭白發,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傷了心脈!
至於怎麼傷的,那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想而知這使者的活兒有多折磨人。
袁萬裡看著眾人,認認真真的行禮後,望著薑槐道大聲道:
“大家莫要瞎猜,餘令沒死,活的好好的,我隻是提前回來了而已。”
袁萬裡掃視眾人,麵帶倨傲道:
“不光活的好好的,還立下蓋世奇功,說不定從今年開始,我大明再也不用給土默特部歲賜了!”
說著,袁萬裡從懷裡掏出餘令寫的書信。
“總督大人,這是餘守心給大人您寫的書信,下官不懂軍陣,歲賜使的所作所為大人一看便知!”
“曹毅均!”
曹毅均看了一眼袁萬裡,從他手裡拿過書信。
劉敏寬慌忙打開,望著那厚厚的一遝書信,眉頭緊皺。
隨著書信展開,大廳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大廳內沒人敢動,就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袁萬裡拎了壺茶,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火爐邊,一邊喝茶一邊死死地盯著薑槐道。
彆人怕他薑槐道,自己袁萬裡不怕,有本事在這裡弄死自己,自己絕對不還手。
望著茶葉都不洗,一邊喝茶一邊嚼茶葉的袁萬裡,曹毅均感到了莫名的恨意。
曹毅均覺得袁禦史這不是在喝茶,這是在吃仇人的肉。
多年錦衣衛的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問題,有大問題。
“爽快,真他娘的爽快,好一個驅狼吞虎……”
劉敏寬突然大笑了起來,一邊大笑一邊捶著桌子。
眾人不解的望著三邊總督,實在想不明白信裡寫了什麼,竟然讓三邊總督如此開心。
竟能讓一向文雅的總督說起了臟話。
“曹毅均!”
“在!”
“帶人去延綏,派出探子去河套,時時刻刻關注河套局勢,無論大小事,要做到三日一報!”
曹毅均猛地抬起頭:“是!”
劉敏寬攤開書信,拿出自己的印章認真的蓋在信件裡,當著眾人的麵開始封裝書信,最後封蠟。
“曹毅均讓你們的人,把這送到陛下那裡!”
“是!”
雖然現在餘令生死未知,但劉敏寬堅信餘令一定會成功。
敢於舍身為餌的人,抱著必死之心去做這件事沒道理不成功。
劉敏寬是領軍之人,他心裡很明白。
餘令若是活著回來,那就代表他信裡所做的一切成功了。
若他回不來他也成功了。
土默特殺了歲賜使者,他們親自撕毀了隆慶和議,給大明找了一個絕佳的且不失去大義的理由。
餘令若真的死了,大明每年能少幾萬歲賜。
劉敏寬很少佩服人,在今日他竟然佩服餘令的豪氣。
望著曹毅均離去,劉敏寬喃喃道:
“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薑槐道聽著總督在念叨《吳起列傳》心裡一驚。
他不知道餘令這個閹黨做了什麼,但他覺得一定是做了了不起的大事。
不然也不會讓以苛刻嚴厲著稱的總督這麼誇讚。
薑槐道低下頭,心裡的醋意不斷的翻騰。
“閹黨該死啊!”
……
沒有人知道餘令已經回來了,還到了延綏鎮。
“千戶,那太監死了,活活疼死的。”
千戶趙南還沒從先前的震驚中緩過來,如今又聽到一聲驚雷。
他呆呆地坐在那裡,忍不住喃喃道:
“死了,竟然死了,對了,歲賜使你打聽到了多少?”
“回千戶,小的哪敢去打聽他啊,小的就借著送糧草的時候多說了一句話,一群錦衣衛就圍了上來!”
“錦衣衛?沒看錯?”
“千戶這怎麼會錯呢,他們的腰牌小的都看到,除了錦衣衛還有東廠的人,你說都這樣了我咋敢去打聽啊!”
“東廠?”
“嗯,東廠。”
趙千戶拍著腦袋,他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對了,糧食你送過去的是什麼?”
“糜子!”
趙南猛的一拍大腿,慌忙道:
“造孽呦,你咋敢送糜子啊,得送小米,快,帶人跟我搬小米去!”
“啊,小米?”